只是木然地坐在甲板上,看着天际最后一抹亮色沉入大江,脸上突然带了分悲哀。
海石见秋长风如此,不敢多问,只听秋长风之命,扬帆向东,过吴淞,直奔长江口,准备从那里入海。至于入海后,要去哪里,他只听天命。
日沉大江,繁星满空。那天星一眨眨的,有如情人思念的眼眸。秋长风坐在甲板上望着繁星,不知许久,他才缓缓站了起来,就要回舱休息。
前方路渺渺,但恶战方酣。这一行,只怕比他去的任何地方都要险恶。
桨声灯影中,秋长风叹了口气,陡然间心中一凛,低喝道:“谁?”他方才心神恍惚,神游物外,根本没有留意到,不远的船舷处,不知何时,竟然站了一人。
他话音出口,已到了那人的面前,才待出手,突然怔住。他知道那人绝不是船上的海石等人,因为起航后他就吩咐,任何人没他吩咐,不可上这甲板。他只想静静。
那人不是船上的人就大有古怪。秋长风觉察那人到来时,警觉陡升。
可他纵到那人身前时,就闻到幽香传来,那股幽香,他竟如此熟悉……
心头一震,秋长风脸色却如冰,冷冷道:“怎么是你?”
来人竟是叶雨荷!
她什么时候上了这大船,秋长风竟完全没留意。
叶雨荷只是望着秋长风,素来淡漠的眼中竟泛起了泪光。天上的星光璀璨,那一刻,也不如叶雨荷的眼波。
望见叶雨荷眼中的泪影,秋长风心弦震颤。恍恍惚惚中,只感觉江水凝滞,时光倒转,宛如再回到十数年前……
桨声如歌,灯影似律。
不知许久,天地间万物都似沉凝起来。秋长风只见到两滴泪影打破沉寂,顺着那白玉般的脸庞垂落,心头一颤,不等多说……
叶雨荷已轻轻地拉住了他的手腕,站在了他的身前,呼吸可闻,近在咫尺。
秋长风就算面对强敌时,心跳得也没有这么厉害。他虽极负才智,但却不知道叶雨荷为何突然之间,对他的态度有如此的转变。
或许他也能想到,但他根本不想去想。清楚的痛苦,难得的糊涂,他这一生,实在是太过清楚,糊涂一次又何妨?此情此景,不知多少次在他梦中萦绕、徘徊,真的一朝实现,却又迷惘如梦。
叶雨荷眼眸含泪,终于开口道:“我都知道了。”
她都知道了,知道的那一刻,心如刀绞。因此她来了,偷偷地上船,跟在了秋长风的身边,她早就打算,这次相见,刀砍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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