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成了无人敢近的禁地,连积雪都无人清扫,已能没过鞋面。院中未点灯火,唯有屋内透出的微光,勾勒出雪地凄冷的轮廓。
他忽然停住脚步,随即直挺挺向后倒去,重重砸在雪地里。这般寒冬,他只穿着两件单衣,身躯撞击地面的闷响被癫狂的笑声吞没。他感觉不到疼,只闭着眼,徒劳地摆动双臂,想将雪覆在身上。
可积雪太浅,终究掩不住他。他索性不再动弹,彻底放松了身体,任由寒意如针砭骨。
湿冷的寒意瞬间侵透单衣。起初只是刺骨的冰凉,不知过了多久,体温开始急剧流失,从手脚蔓延至躯干,直至衣衫被积雪浸透、冻硬,周身渐渐麻木。
院门紧闭,唯有郭管家在昏暗的烛光下远远望着。他看不清大人身上的冻伤,却深知在这酷寒中卧雪,无异于自戕。可他不能劝,也不敢劝。大人心中的痛太深,唯有这□□的折磨,方能换来片刻的喘息。
这一等,便等到了夜半三更。
就在郭管家要唤人之际,那道几乎与雪地融为一体的身影,终于动了。
血液凝滞,四肢百骸早已冻得麻木无知。每一次呼吸都如利刃剐过肺腑,冷意直透骨髓。
原来,这便是受寒蚀骨的感觉。
而他的浓浓,曾日复一日被这样的酷寒折磨。而他——,竟曾阻挠她求暖,竟还口口声声说爱若珍宝?
他怎么舍得,让她多受一刻这样的煎熬?
难怪她会恨他。
难怪她最终选择了烈火,
她定是再也无法忍受这彻骨的冰冷了。
一声短促的喘息在雪夜中响起,白雾自口鼻逸出,转瞬消散。覃景尧紧闭双眼,两行热泪自眼角滚落,尚未滴下便已凝成冰痕。他欲咬紧牙关,面颊却早已冻得僵硬麻木,唯有沉重的呼吸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恨意如毒藤般缠绕而上,若非帝后屡催娶妻,他不会随意寻人占据本该属于她的正妻之位!若非徐氏偏在他途经之地投河,他不会动了敷衍了事的心思!还有那些乱党,若非他们作乱,当年他怎会不得已将浓浓独自留在玉青——!
若非这些孽障,他与浓浓本该是天造地设的爱侣!
若非他们,浓浓怎会心生芥蒂,至今不肯原谅!
还有先帝!若非他急于求成,他本可待浓浓调养好些再携她北上,她断不会那般轻易染病!
若非先帝服丹暴毙,他本该早已与浓浓团聚!有他在身边,怎容病邪伤她分毫!
他浑然忘却,或刻意逃避,有些事,本是他有意为之,甚至早在他意料之中。
还有——!
覃景尧猛地睁开双眼,死寂的眸底暗流翻涌,怒焰自心口灼烧,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的浓浓受了那么多苦,所有直接或间接伤她之人,都必须付出代价!
唇瓣早已被冰雪封住,他浑然不顾,猛地启唇撕开,血珠瞬间渗出,冻结在苍白的皮肤上。
“来、人。”
声音低哑得几不可闻,却瞬间被始终凝神守候的郭管家捕捉。当即精神一振,高声应道:“老奴在!”
同时疾步上前,朝院外扬声道:“速备热汤!”
虽在雪中浸了几个时辰,浑身冻彻骨髓,但覃景尧根骨强健,仅在温汤中浸泡后,便已能如常行走。
可他拒绝了驱寒的汤药。
任由那刺骨的寒意如附骨之疽,在四肢百骸间流窜、盘踞。他近乎享受地体味着这份冰冷蚀骨的痛楚,仿佛借此,便能与她曾承的苦痛感同身受。
更将这彻骨的寒,当作了她留下的印记,如获至宝般,永久地镌刻在了自己的身体里——
时隔一月,相国重返朝堂。
当那一袭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