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扶,旋即想起对方无法看见,便收回手,略提高声音道:“赵东家不必多礼,请座。”
赵长平只听一道低柔的声音响起,不敢深思,忙又弯了弯腰方站起身来,却仍是低垂着头,亦未落座,不等上首发问,便主动抱起已开了盖的箱子微俯身往前一递。
“承蒙夫人不弃,愿拨沉一见,小人与坊中匠人新烧了件奇品,特来献予夫人,若有幸能得夫人为此器赐名,便是小人之万幸!”
兰浓浓听出他话中重点,不由郑重两份,“赵东家言重,献倒是不必,依照从前的规矩买下即可,请先稍坐喝茶。”
话音方落,郭管家便上前亲手接过木箱,转至屏风外交由青萝,而后默然退回原处。
仍立于堂中的赵长平笑吟吟道:“夫人说笑了,这本就是您自己的生意,何来买下一说?但求坊中所出之物能入您的眼,便是小人与众匠人天大的造化了”
此时,碧玉已上前轻轻掀开箱中雪绢。待看清箱内之物,她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强自按捺才移开目光,悄然退至一侧。
兰浓浓拾眸望去,一支粉白渐变,晶莹剔透的琉璃莲花静卧其中。
待青萝将木箱捧近,但见花苞内仿佛蕴着一束星辉,倏然流转,竟将“流光溢彩”四字化作可见的华章。
堂上后续所言,兰浓浓已充耳不闻。她全副心神皆系于这盏琉璃莲花之上,怔怔将它取出。指尖传来的沁凉触感无声昭示着,这确是琉璃所制。
她屏住呼吸,目光细细描摹过每一寸,自水粉渐变的花苞,至莹白剔透的茎身,无一不是纯净无瑕。这般极致的美,竟让人望之生出落泪的冲动。
兰浓浓确实已泪流满面。如星链般的泪珠一颗颗砸在琉璃莲花上,不及停留便倏然滑落。
她指尖轻抚花苞,这般净度的琉璃问世,已然突破了技术的桎梏。可想而知,这位东家必是日夜浸淫其中,未尝有一日懈怠。
每个人都在各自的领域求索,精进。而这两年来,自己又在做什么?
她闭上双眼,泪水却淌得更急。
若不曾穿越,她今年本该大学毕业,顺着父母铺就的安稳轨道,读研、留校、评职称,那是一条清晰可见的坦途,沿途自有亭荫可憩,免去多少风雨磋磨。
何至于似如今这般,被命运的洪流裹挟着,在漩涡中勉力挣扎,连喘息都带着颤音。
她本该,只需从容地,经营自己的人生便好。
可她却与一个男子痴缠,为这段孽缘虚掷光阴。将自己囚于“不甘”铸就的牢笼,深陷错误的泥淖而不自知,竟抛弃了除却情爱之外,所有不该轻放的一切。
幸好,
幸好醒悟未晚。
她的人生不过短暂偏航。只要扳正舵轮,她依然能驶回属于自己的阳光大道!
“夫人!”
原本欣喜于她对琉璃莲爱不释手的二婢,见她骤然泪如雨下,顿时大惊失色,当即便想这莲花恐被作了手脚,
碧玉立即屈膝欲取走琉璃莲,青萝亦倏然转身便要唤人扣押。
主子受伤便是奴婢失职,万死难辞其咎。况且她们已屡屡疏忽,若夫人再出差池,当真无颜存于世。
“郭管——”
“慢着。”
兰浓浓抬起脸。泪痕犹在,一双眸子却如经山泉涤荡,清亮得灼人。她望向惊慌的二人,唇角微扬:“我无事。”
可这般模样怎像无事?
二婢交换眼神,终究依令按捺。碧玉取出锦帕欲为她拭泪,却被轻轻推开。见夫人自行拭净面容,神色气息确无异常,方才稍定心神。
兰浓浓稳了稳呼吸,啜了口茶润喉,轻声道:“将屏风移开。”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