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前踱了几步,颈侧随即溢出一丝难抑的吐息。隐于暗处的碧玉等人此方现身近前,奉上衣物。待男子接过将怀中女子密实裹紧,众人又悄然退远。
桃林得以四季常开,实因环境所致,林外院墙环抱,深处一汪温泉被桃树围拢,泊泊蒸腾着白雾。
覃景尧抱人踏入,随行下人与府卫皆止步于五丈之外,自发散开驱散闲人,严守各处——
夜幕将至时,兰浓浓裹着厚披风,兜帽低扣,步履略不稳地自桃林走出。覃景尧亦步亦趋地跟随,颊边隐见淡淡指痕,衣襟松系处锁骨上一排齐整的深色齿印清晰可见。
二人一前一后行着。前者神情虽掩于帽檐之下,周身气息却显愠怒,后者神色愉悦,眉眼间尽是餍足后的慵懒笑意。
碧玉等人提灯于前方三五丈外引路,虽有意避听,后方旁若无人的语声仍隐隐传来。
“既已得趣其中,骂也骂了,打也打了。若还有气,冲我来便是。你现下身子正虚,何必与自己过不去?"
急促却轻重不一的脚步声蓦地一顿,继而传来一道长长吸气之声,却无人应答,只脚步更急更重。
“呵。”
覃景尧不再逗弄。知她面皮薄,身子娇,然那承受过度的柔处哪经得她这般不管不顾?遂大步越至她身前,屈膝蹲下,侧首回眸笑道,
“距马车尚有千三四百步。千错万错皆是我之过。夫人大人大量,若不允抱,可否纡尊降贵容为夫背你一程?”
难得今日天光正好,心情正佳,却被他一番不知餍足的痴缠搅了个彻底。
兰浓浓恼他不分场合,不知自制,更不知节制!哪里还肯理他,脚下片刻不停,径自绕开他便往前走。
终究心有不甘,经过时见他那姿态实在碍眼,抬手便朝他肩上狠狠一推。
覃景尧虽单膝点地,身形却稳如磐石。她这般力道推来,本不过是蚍蜉撼树,他却就势一歪,单臂支地,抬首望来时竟是一副愕然无措的狼狈模样。
兰浓浓余光瞥见,胸中郁气霎时散了大半,唇角忍不住微微一扬,低低哼了一声,再不多看,扭头便走。
自然未曾看见,身后那人利落起身、振衣理袖时,低头一瞬唇角掠过的轻笑。
“浓浓今日乘兴而出,”他声温似春风格,徐徐追来,“合该乘兴而归才是。”
不独是她,前后随行的众人自方才大人头一次屈身被拒,甚至被毫不留情推倒在地时,便一个个瞠目结舌。
待到后来见大人一次次放下身段屈膝蹲下,更是震惊到近乎麻木。
再转念一想,往日在府中大人对夫人便是千般纵容,万般宠爱,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全无夫主威严。如今惹恼了夫人,被当众拂了面子,似乎也没什么稀奇。
只是苦了后方跟随的仆从,一个个埋头如鹌,仿佛地上洒满了金珠。前头提灯的侍女也僵如木偶,目光发直,不敢斜视。
兰浓浓终究没他那般厚脸皮,也不想再作无谓僵持。天色渐暗,林间风起寒生,刚泡过温泉出来最忌受风。自己的身子自己顾惜,横竖吃亏的不是她。
他想背,便让他背个够。
也不管他撑不撑得住,兰浓浓使了个千斤坠,纵身便朝他背上跳去,口中轻斥:“不想坐马车了,就这么背我回去罢。”
覃景尧早料到她有此一举,下盘稳如磐石,更在她跃来时展臂向后,稳稳将爱妻接住。一臂托住她腿弯,一手牵过她揽在自己肩头的双手,长身而起。
待将人背稳,才放开她的手,转而握住她双膝环在自己腰侧,朗声笑道:“区区数十里而已,有何不可!”
言罢回眸叮嘱她裹紧兜帽,旋即迈开大步,踏月而行。
他肩背宽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