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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浓 星旅 101215 字 3天前

她的喜怒哀乐,便是这府中的风向。

一踏入府门,他便敏锐察觉出异样,当即抬手止住正欲上前禀报的管家。那双因饮酒而愈发幽深,黑如漩涡的眸子,如利剑般扫向此刻本应在她房外值守的婢女。

旋即,携一身凛冽寒气,步履如虎,径直朝内院疾行而去。

碧玉如芒在背,整个人猛地一颤,喉头似被死死堵塞。待那刀刮般冰冷的视线掠过,她慌忙起身小跑跟上,气息窒涩颤抖着将白日之事巨细无遗一一禀明。

“姑娘晚膳未曾多用,服药时便已吞咽艰难,过后不久竟尽数吐了出来。奴婢不敢耽搁,当即请了莫大夫前来诊治,莫大夫言道是姑娘肝火旺盛,吩咐奴婢冲泡清降肝火的药茶给姑娘饮用。”

“午后药浴,姑娘浸了不到半柱香便道胸闷头晕,实在难以坚持。奴婢们不敢轻忽,再次急请莫大夫前来。诊后仍说皆是肝火烧心所致。姑娘身心俱疲,未至酉时便早早睡下了”

话音方落,恰至院门前。前方那道高大冷峻的身影骤然止步,碧玉心头如刺,痛得几欲低呼,砰然一声已重重跪地,却不敢扬声,只以气音请罪:“奴婢等侍奉不周,求大人责罚。”

院中侍从此时亦齐齐跪倒,俯首贴地,静候发落。

覃景尧立于门外,官袍之下胸膛起伏,双拳紧握。半张脸虽被飞檐阴影所蔽,却掩不住眸中阴霾,冷眼扫向满地俯首的仆役。

门第愈高,规矩愈严。近前伺候的下人皆是死契或家奴,生死皆系于主子一念喜怒之间。

一句重罚已涌至喉间,终又咽下。他脚下蓦转,大步朝相邻院落踏去,身后同泽及府卫疾步紧随。

不多时,覃景尧仅外罩一件白色深衣回返,发梢犹带湿意,大步踏入院中。

院外满地下人未被叫起,无人敢起,皆仍俯首叩地跪伏。

*

寝卧内暖意融融,随处可见妍丽花卉静吐幽香,冲淡了地龙与炉火交织的闷浊。屋内以粉,绿,橘,白等清浅明快之色点缀,地上铺展偌大一张粉白交织的荷纹地毯。

方一踏入,便觉目色清朗,身心俱畅。

房门在他入内的刹那无声掩合。覃景尧敛去周身寒意,气息转柔,方越过门框与屏风,轻撩起紫粉色帐幔。

屋内悬着浅黄色纱灯,光色柔和不扰安眠,朦胧氤氲。她面朝内侧蜷卧,全身裹于柔软暖衾之中,只露出一张莹白得近乎虚幻的侧颜。

他衣发凉气未散,未急于触碰,只以长臂轻支于她腰侧,微俯身细听她呼吸,

气息绵长略沉,却无滞涩之感。

静默片刻,他轻身而起,行至炉火之前。

覃景尧习武在身,体内阳气炽盛,立于炉前不过盏茶工夫,周身凉意已散。寝衣之下紧实肌理热意蒸腾,发间水汽尽消时,背脊已沁汗意。

往年冬日,他寝居行走之处,地龙皆可不燃,只置铜炉便足。而今身处地龙与炉火齐烧之境,竟如曝晒烈日之下,加之饮了酒,胃腹灼烧,更觉窒闷燥热。

一入床榻,便陷进厚实暖和的衾被之中。

他本可不必受这燥热之苦,可只要她乖巧安顺偎在他怀中,他便通体舒泰,甘之如饴。

许是睡得早,又许是胸中燥闷,兰浓浓忽地醒转。她睁眼怔望前方,目光涣散无焦,看似醒着,实则脑中空茫一片。

“浓浓,”

兰浓浓眨了眨眼,意识渐醒,循声仰首,于朦胧暗光中见一张俊逸出尘的笑颜。她似觉陌生,静默凝望,半晌方轻哦一声,又欲垂首继续出神。

头颅方动,下颌与左颊便被一只手掌牢牢握住,定在原处。眸光只得再度抬起,望向他。

覃景尧心跳如擂,震得胸肋生疼,面上笑意却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