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时日,京中贵人们争相设宴,真可谓你方唱罢我登场,比拼的便是谁家府上最有排场,最具规格。主人家自不会宣之于口,可这风声既已传出,便是要借百姓之口一较高下。
府中博得好名声,往大了说便是赢得人心,于家主政绩升迁大有裨益,各府主母持家之能亦可借此分个高下,出门在外皆能受人敬重。
往小了说,世人谁不贪好名声,不爱听奉承话?
然这热闹直至尚书令府出手,霎时力压众府。
只听说过府中设宴的,谁曾想在府里办起庙会?
高门大户倒也不是没想过,更非办不起。只是若真要操办,寻常摊贩易寻,可那些唱曲杂耍的名角儿,早被各家预定一空。若要从旁人手中截胡,耗费的心力远胜请人本身。
花钱倒是小事,只是里外安排场地,调配人手,筛查挑选,要保府中井然有序,调度打点实在劳心费力。而庙会不过图个热闹,出了门乘车舒舒服服便能瞧见,何必自讨苦吃?
谁会只为博心上人一笑,便一日庙会,二日庆典,三日歌舞,四日唱戏,五日杂耍据说要连摆七日,直闹到年夜当天?
如此兴师动众,大费周章?
偏就是这般天方夜谭,匪夷所思之事,尚书令府竟真做了。
消息一出,可谓满城轰动,人人咋舌,连宫里都惊动了。
也正因尚书令府这一年来动作不断,前有至今仍为人津津乐道的“仙府”传闻,今又在府中大办庙会,众人震惊之余竟也不觉意外,甚至觉得令公大人即便再做出什么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之事,也不足为奇了。
不少铺子的掌柜粗略算了笔账,仅这五日,林林总总便至少耗费六万两白银!须知城中百姓一年辛苦也不过挣得三五十两。
有些铺子一年到头也就赚个几百几千两,能上万两的已是凤毛麟角。而令公大人竟将这般巨资如流水般挥洒,只为博一时之乐?
这么一比,连京中那些臭名昭著,一掷千金的纨绔子弟都得避其锋芒,甘拜下风了。
有熟客听掌柜语气发颤,满脸肉疼的模样,不由哈哈大笑:“令公大人这花钱的还没心疼,你这没花钱的倒先疼起来了!”
“正是!咱们令公大人手中有母族传下的下蛋金鸡,上有宫中厚赏,这点银钱不过九牛一毛罢了。”
“只恨我没个手艺,捞不着这笔横财!诶,你们说,我现在去学个手艺,明年令公大人还办不办这庙会了?”
“快得了吧!人家那手艺是家传绝学,千锤百炼的,你一年就能赶上?可真敢想!若比吹牛,倒兴许能有你一席之地!”
此话一出,顿时引来哄堂大笑。那人捂着脸小声嘟囔,再不敢探头。却也有满心不忿之人冷哼道:“牝鸡司晨,实乃牝鸡司晨!堂堂尚书令竟被女色所惑,为一己私欲强占庙会,与民争利,劳民伤财,劳民伤财!妖女祸国!”
话音方落,满堂笑声骤然一静,众人皆朝开口之人望去。
有人认出说话者,当即好大嗤笑一声:“我当是谁在此大放厥词,原来是满口之乎者也,半件实事不成,不挣钱养家,不相妻教子,专靠老妻陪嫁过活,还整日指这个不对,那个不行的,老不要脸啊!”
轰!
比先前更响亮的笑声几乎要掀翻屋顶。见那人面红耳赤,怒目圆睁,还想厚着脸皮反驳,众人哪肯给他机会,当即七嘴八舌抢白开来。
“我说这茶楼里怎一股子酸味,原是有人眼红发酸!你们瞧他脸红脖子粗的样儿,莫非觉得令公大人那银子不该花给心上人,该花给他不成?啊?哈哈哈哈!”
“也不先撒泡尿照照自己!真当读了两本书便是读书人了?人家正经读书人,上能为官治国安民,下能养家糊口,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