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景尧似遗憾般轻笑了声,未揭穿她那拙劣的伪装,只将人托抱入怀,大步走向床榻。放下她时,却俯身撑臂将她困于方寸,奖励似的在那嫣红唇瓣落下一个缱绻轻吻。
眼见那剔透肌肤泛起细密颗粒,呼吸凝滞,娇躯紧绷,喉颈连连吞咽却强抑未发,他这才缓缓直身,拇指抚上她骤然松驰的颈侧,对上她倏然睁开的惊惶隐忍的眸子,柔声低问,
“浓浓向来最爱与我亲昵,方才那般抗拒,想是近日用药伤了身子,可对?”
与药有何干系,分明是我厌恶你的碰触!
兰浓浓圆睁怒眸瞪视着他,心中愤然驳斥,然颈间游移的指掌,他看似闲适却不容置疑的坐姿,以及未尽的言外之意,皆如无形枷锁,逼得她投鼠忌器,终不敢吐露心声。
她卧于榻上,宛若砧板鱼肉,只得强作柔顺,暂求一时安宁,为谋日后脱身之计——
然双唇紧抿如铁钳,就是吐不出一字违心软语。她似生了铁齿铜牙,喉间千言万语皆哽于铮铮骨气之下。
她何曾受过这等委屈,又何曾这般身不由己!直至此刻她方知自己泪腺如此浅薄,但凡怒极屈极,泪水便不受控地盈眶,蜿蜒而下。
覃景尧见她这般情状,心下如针密刺,面上笑意渐收,心中亦未尝好受。他知她性硬倔强,却未料竟至如此地步。
终是不忍相逼过甚,取了软帕轻拭她眼角泪痕,叹声里盈满疼惜:“浓浓若不愿言语,便握一握我的手,可好?”
他甚至托起她一只手,将自己左手呈于她指尖之下,只需她稍动指节便能相触,姿态可谓俯就至极。
然这毫厘之距,在兰浓浓眼中却遥若天渊。纵是片刻妥协,于她亦是彻骨之辱
良久,她指尖颤抖着终于落下,哽息之声随之戛然而止。
肤色微深的大手猛地将玉白纤指攥入掌心,那骨肉匀停的柔荑软若无骨,紧贴于他掌中。纵是强求得来,亦令覃景尧骤生滔天满足,快意自脊骨窜涌四肢百骸,如狂涛沸涌澎湃难抑。
“乖浓浓,”
“你只需稍作让步,我便心满意足,无有不从。”
拂过颊边的气息隐忍而灼烫,轻笑声里浸着胜利者毫不掩饰的倨傲。她身子被放下,那宽阔遮天的胸膛倏然起离,笼罩已久的阴影顷刻消散。
灯火辉映下,那容颜矜贵俊美的男子眸含浅笑,气息温雅清和,他再度变回那个令她一见倾心,日渐为之痴迷,清贵如玉的翩翩公子。
*
前几日她单方面的伤痛,僵持与排斥,竟如梦境般,一觉醒来,烟消云散。
屋内曾按她要求撤去的物件已无声复归原处,被调离的下人亦悉数返岗恪尽职守。腕间粉镯,定情玉牌,粉玉耳坠,皆在她浑然不觉时悄然戴回。
兰浓浓坐于香木雕如意石榴花妆台前,眼睁睁看着他将那支粉玉簪插入发髻。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蓦然移开视线。
镜中女子面容熟悉,眉宇间却凝着陌生的冷意。原本生就一张玉润娇俏,不笑亦似笑的容颜,此刻虽紧抿红唇,那艳色唇角却天然微扬。整张脸自唇线一分为二,半面冰霜凛冽,半面笑靥如魇。
覃景尧俯身与她同望镜中,食指轻抚她眉心,侧首在她左颊隐匿的梨涡处落下一吻,目光却紧锁镜影。
指腹虚虚掠过她渐淡的颈痕,温声道:“再两日这痕迹应可尽消。然浓浓对畜毛过敏终是隐患,不可轻忽。我已唤莫畴前来,定要他细细切脉,精研药方,为你彻底根治。”
他直起身,掌心向上轻托她肘间,目光始终未离她面庞:“这几日因过敏之故,浓浓许多心爱之物皆需忌口。如今外症将消,禁忌可除,你先前点过的菜肴,此刻已悉数呈上。”
稍顿,声温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