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浓浓根本抵挡不住,心中酸软发胀,那让她郁结的心事再压抑不住,她紧靠着他,喉间紧得发疼,声音低不可闻,
“姚景,我害怕,”
覃景尧微垂首,一手抚向她忽而冰凉的脸,一手绕至她紧绷的背,温暖自掌心传递给她,轻声问:“怕什么?”
夜色沉霭,窗外零星光火摇曳,映着室内一盏暖灯,花几上海棠幽香暗渡,身侧之人偎依相贴,那体温如融雪般徐徐化开她周身寒意,暖意渐沁心扉。
兰浓浓轻吁一声,身子渐渐松软下来,低声道:“今日我去铺子里,听文娘姐姐说起...十年前那桩谋逆案,株连九族,血染长街......,这才几年光景,旧时血色未干,竟又有人重蹈覆辙,”
“明明如今天下承平,百姓安居...”
“我这几日闭门不出,专心在家中画图稿,制玩偶,文娘姐姐付了我上月分红,我数了数有六十多两呢,文娘姐姐说,这些玩偶已销往数城,日后还要卖得更远,铺子也要多开几家,”
“帮我做饭的刘婶家嫂子再过两月便要生了,刘婶说儿子肚尖女儿肚圆,这一胎圆圆的定是个女儿,”
“粮行家的小孙女来买过玩偶,定的是个笑脸星星,我交货时见过一面,才四五岁年纪,脸儿白白圆圆的,眼睛也大大圆圆的,很爱笑,像个福娃娃,”
“文娘姐姐说那天很多人被押走了,年龄大的头发花白,年龄小的还不会说话,有的锦衣华服,有的粗布素衣...,说那一日城中肃杀,刑场上全是哭喊声,说幸好我在家没出来,我,我...,”
兰浓浓抬起头,泪水模糊了视线,头中昏沉沉的,已看不清他此刻神情,“有错该罚,犯了法自然要受惩处,可是,可是,”
她声音颤抖着说,“那么小的孩子,还什么都不懂...”
她紧紧抓着他,将那句她们都是无辜的硬生生咽了回去,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我只是...,它离我太近了,就发生在我身边...,这种事...太可怕了,人命轻得就像,就像,”
兰浓浓喉头滚动几下,却找不到合适的比喻,
“他们可能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要因为同姓,同族付出代价。性命,前程,都不由自己做主。说不定我的名字也写在某本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族谱上...说不定哪一天就--”
“浓浓!”
覃景尧沉声打断她的胡思乱想,此刻他已明白她的心结,更从她语无伦次的叙述中抓住了症结所在,
孤女的身份让她如无根浮萍,虽能随遇而安,却总在风吹草动时惶惶不安。
她像只离群的雏鸟,渴求着每一分温暖与安定,故而平日看似开朗豁达,实则心思比谁都细腻敏感。
他看着她仓惶无助的神情,唇角微扬,声音温柔却不容置喙,“家族同根,荣损与共,既享荫蔽,便承其责。正如你所言,行差踏错,终需自担。”
“落子无悔,人皆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浓浓,”
他掌住她的脸,凝视她迷茫的神情,声音低沉而坚定:“莫因他人之事忧思伤神。浓浓善良明理,只要一直守住本心,在我身边,那些事便永远与你无关。”
兰浓浓心神恍惚,未能察觉他话中的异样,而他也不会明白,她真正郁结的并非可能某日受到牵连,正如她永远无法向他诉说,这个时代于她而言,究竟残酷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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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未真正被他的话语安抚,但将沉甸甸的心事倾吐几分出来,心头终究还是轻松了几分。
约莫两刻钟后,药丸送到,黑褐色的小丸,每颗足有半个小指指甲大小,足足十五六颗,
兰浓浓这次果真没再犹豫,绷紧小脸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