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处生着一对牛头似的犄角,泛着黑青的暗光。
犄角的两端隐约可见各有一人逆光而立,因为相隔太远而辨不清容貌,似是在指挥这场袭击。
“喂!你们两个!还不跑发什么愣呢!”
二人刚在一处相对平坦的碎片上停下,就听下方有熟悉的声音大声提醒。
正是与他们一起前来的矮胖男人,而陆青却不见踪影。
男人是个机灵的,没从人群堆积的正门跑路,而是从侧面角落里随意寻了块被砸脱落的碎片操控着,这才免于被大量人寄生其上。
毕竟有过一面之缘,他也算是凭借沈邈的脸才得以入场。此时看着房顶上摇摇欲坠的二人,一咬牙喊道。
“快下来!我带你们一程。”
沈邈和柏舸立时掉头。在四周梁柱纷纷倾颓的缝隙中飞速逃窜,终于在落脚之处化作湮粉前滚落在男人驾驶的碎片上。
他们身形刚落下,男人便立刻发动了能力。但碎片猛地向前一冲便刹住了,连带着上面的人都差点儿栽出去。
“怎么回事?!”
“艹!!!”
男人骂骂咧咧伸头去看,结果被吓得直接跌坐回碎片上。
沈邈寻声望去,一时也震撼无言。
他们先前所在的位置,是所有“票根”的候场区。而眼下等候区被掀开了顶盖,“票根”们也没有幸免。
此处离正门太远,即使想要搭顺风车都赶不上热乎的。他们原本已经绝望,结果正好遇见男人大发善心因为等沈邈二人短暂停留,被他们看见了逃生的机会。
“票根”们借着倾斜的房梁手脚相接,竟组成了一道长长的人梯。
末端那人则踩着这道登天梯,在最后一刻死死攥住了碎片一角。
在他身后,是连成长串的无数“票根”。一眼望不到头,令人头皮发麻。
尾端的“票根”已经因为源源不断的破坏而坠入赌场内的砖瓦火海,而碎片下那张与沈邈几乎如出一辙的脸正仰望着碎片上的人,满眼哀求。
“求求你们,救救我!”
“我可带不走这么多人!”男人脸色惨白,对自己一时好心悔不当初。
他看出柏舸与沈邈关系不一般,生怕对方因为这张脸而心生恻隐,焦急劝道。
“你仔细看!你要是救了这一个,后面那一串‘票根’都得跟上来!到时候谁也跑不了!”
“而且他们这么默契,怎么看都像是批量生产的人胚!所谓的‘票根’很可能就是个噱头和骗局,专门钓鱼的!”
“我知道。”柏舸沉声点头。他向一旁沉默的沈邈伸出手,坚定不移道,“你的骨节鞭,借我一用。”
“不必,我自己来。”
那一张张人脸的浓烟的熏染下显得分外可怜,但沈邈就这么静静地与下面那张照镜子似的脸对望,不见丝毫同情。
在这一串一模一样的五官轮廓里,沈邈是男人最熟悉的。但他眼下看着对方近乎漠然的侧脸,忽而觉出一阵恐惧和胆寒。
明明他看起来最像是赌场东家要请君入瓮的人,但却比下面的仿品看起来更像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虽然我暂时不知道,你们东家对我有什么企图,但他显然不太了解我。所以才把你们造成了这个样子。”
他迎风而立,镜链被他取下,在金色点点中当空一握,化作冷光凛凛的长鞭,卷着厉风向下方抽去。
“真要博取同情,就不该用这张脸。”
“我对自己,可比对别人——”
“狠多了。”
滚滚黑烟里,骨节鞭带起精芒,分毫不差地抽在了攀附在碎片底部的手指上。
人梯失去了支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