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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到脸颊与下巴。他的指腹在触碰时不自觉地颤了一下,那种细微却难以掩饰的抖动,透出心底藏得最深的脆弱。

许天星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让他一寸一寸擦净自己脸上的血痕,像是在默许这一场无声的抚慰,也像在默许一种,他从未允许自己接受的温柔。

顾云来将脏掉的湿巾小心放回袋中,又换上新的纱布,慢慢地擦拭起他的眼镜,镜片、镜腿、鼻托,每一处都不曾落下。

擦完后,他抬头,迟疑了一下,才将那副重新干净的眼镜,戴回许天星脸上。

在这一片废墟与焦土之间,在这个充满死亡与哀鸣的夜晚,他们的距离,比任何时候都更近,却也因为那句未说出口的话,而遥不可及。

许天星的喉头动了动,唇瓣微张,像是被什么堵住。他眼里浮现出一丝几不可察的犹豫,眼神像在黑夜中寻路。

那句话,已经到了唇边,像是悬在心口多时的一块石头,“你找到她了吗?”

那是他刚才在废墟里看见顾云来奔跑的方向,是他一直没有问出口、也不敢问出口的问题,像一块卡在心口的石头,既想吐出,又不敢面对答案。

“滋……”对讲机里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电流声,干扰的杂音划破了这短暂的亲密时刻。

紧接着,是一串急促得像机关枪扫射般的呼叫:“许医生,西边!村子西边!有个警察局的队长受伤了,贯穿伤,需要紧急处理!”

许天星的身体猛然一震,眼神从片刻的迷蒙瞬间拉回锋利,瞳孔收缩,整个人仿佛被瞬间切换进战斗模式。那熟悉的、近乎刻进骨髓的临床反应系统立刻接管了全部思维。

顾云来也同时抬头,呼吸微顿,视线在空中与他交汇。两人的眼神都带着骤然升起的惊诧与不安,几乎异口同声,他们喊出了同一个名字:“沈放!”

顾云来反应极快,反手一把拽住许天星的手腕,将他从短暂的僵直中拽起,那触碰如同电流。

许天星像被拉回现实,整个人迅速行动,动作迅猛得不像是已经连续奋战了数小时的人,他的脚步沉稳、目光冷厉,眼中闪烁着专注的光芒,一头扎进那片火光未散的废墟深处,身影在浓烟中时隐时现。

他们很快接近村子西边的临时防线,许天星远远看到草丛里,一个熟悉的身影倒在一片血污中,藏蓝色的警服已被血浸透。

沈放此刻面色苍白如纸,暗红色的血液从伤口处汩汩涌出,嘴角还挂着血丝,但他还未失去意识,勉强偏了下头,看了他们一眼,目光虚弱却依然倔强,仿佛在说“我还撑得住”。

那一瞬间,许天星竟轻轻笑了一下,像是烟火未尽时的余烬,带着几分苦涩,也带着一点医者习惯性转化情绪的本能。

他快步走上前:“沈放啊,你又落到我手里了,这回可严重了。“他半跪下身,膝盖陷入泥泞与血水混合的地面,开始为沈放做初步止血处理。

可他的目光,不自觉地扫了一眼旁边的女人,林星澈,而她此刻的模样,竟让许天星一瞬间有些不敢认。

她跪在沈放身旁,整个人像是从浓烟中跌落出来的废墟一角,满脸灰尘,泪水与污渍交错成一道道细痕,眼睛红得像被血泡过。

她的手紧紧抓着沈放染血的警服,十指用力到指节发白,像是想把他从死神手里硬生生拽回来,眼泪一滴滴落在沈放苍白的脸上,溅开斑斑血迹,混着灰、混着血,像是爱意的绝望在发酵。

顾云来快步上前,眼神一沉,抬手扶住她的肩膀,将她从沈放身上轻轻拉开。动作迅速却不粗暴,是他一贯的方式:在混乱中恢复秩序的控制感。

他眼神飞快扫过林星澈的四肢与头部,确认她没有受伤后,声音压低:“交给许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