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迟疑地放下手中的笔,喉结滚动了一下:”顾总,现在的局势确实很复杂,我们也是在权衡各方面……“
“那就别忘了权衡的时候,也算上我们。”顾云来冷笑了一下,“东华医院和星来医疗不是单纯的合作关系,是捆绑在一起的。设备、平台、数据、科研资源……你我心里都明白,这不是哪个项目随时能切断的事。”
他的声音低哑,像是连同伤痛一起压下去的,力道却不曾减分毫:“你们是医生,我们尊重你们的专业。但如果你们在风头一紧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把一线医生推出去,只为换一个大局稳定,那我只能重新考虑后续的合作模式。
院长脸色明显变了,额头渗出细密汗珠,神色僵硬地看着顾云来。
顾云来看着他,眸色深沉,语调由最初的冷硬悄然转为一种近乎致命的平静:“如果你们保不了,那我来保。”他顿了顿,唇角几乎看不出弧度地轻轻一勾,“到时候您可别怪我们星来,抢人抢得太直接。
这一句,像静水深流里突然坠下一块石头,击中水底最敏感的神经。
办公室一时沉默,只有远处窗外若隐若现的救护车警笛声,像命运在遥远处隐约地提醒。
周院长沉吟了几秒,眼神闪烁不定,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他轻轻叹了口气:“顾总,你要是愿意,我建议你直接来会议室说说当时的情况。我想,会比我们在这里反复开会更有说服力。”
那语气虽软,却带着一丝试探,他不确定这位顾总,是来做盟友,还是来逼宫。
顾云来看了他一眼:“那就请周院长带我去吧。”
“会议还在继续。”院长压低声音,脚步快了半分,语气却带着一丝不安,“您可以简短说明一下现场情况。”
顾云来点点头,琥珀色的眼睛没有多余情绪,只跟着他走向会议室,步伐沉稳,一如他此刻下定的决心。
会议室门被轻轻推开,发出一声微弱的咯吱,众人抬头,交谈声瞬间归于寂静。
院长率先开口:“各位,这是星来医疗的顾云来顾总。那天在航班上,他是当时与许医生一起实施急救的人员之一,我们请他来,是为了提供第一现场的客观信息。”
顾云来微微点头,神色冷静克制,礼数周到,目光却如寒光划过水面,在扫过全场后,不动声色地定格在角落里的许天星。
他语调平稳,字字清晰:“我是三周前旧金山飞燕州航班上的乘客。李启东当时昏迷、无自主呼吸,他坐在我旁边,我是第一发现者,立刻进行cpr。空乘随后叫来了许医生。他判断准确,指挥果断,第一时间使用aed,并持续维持有效胸外按压与监测。”
他的语气如同在实验室讲述一个冷静的数据模型,却偏偏字字带锋:“我可以确认,整套急救操作严格遵循国际标准流程。万米高空、设备简陋、人员疲劳之下,许医生能做出这样的判断与执行力,是极其难得的专业素养。若非及时抢救,病人根本等不到飞机落地。”
他顿了顿,眼神扫向一位企图插话的委员,那人下意识闭了嘴,“我从本科到博士,做的都是生物医学方向的研究,现主导星来医疗心脏监测产品研发,也曾参与术中反应标准修订。我很清楚,什么样的操作是失误,什么样,是救命。”
他缓缓将手指点在桌面上,像是为自己也为许天星落下一锤:“作为现场当事人,我愿为许医生的判断与操作,提供书面证明。”
会议室里寂静无声,甚至连空调运转的低鸣也像被压制了一瞬。顾云来没有煽情、没有愤怒,他只是在用他最擅长的方式,把事实冷冷地摆在众人面前,像医用冰袋一样,贴在了这个快要发热发烫的局势上。
“至于该怎么判,是医院的专业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