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没什么波动,只是在身穿金甲的宫卫们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从不远处走过时,视线不自觉地拨去一瞬。
不知道谢揆在不在那队人里面。
在回汴京之前,谢揆找到她,说得了人举荐,可以入宫担任金吾卫一职。
隋蓬仙惊讶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当着他的面从斗柜里翻出一页泛黄了的纸。
轻飘飘的,十四年前这张纸只值三两。
“给你。”隋蓬仙正想递给他,谢揆慢慢抬起手,却见她又收了回去。
青年那双冷淡的眼瞳里被猝然跃起的火花映出温暖的色彩。
隋蓬仙把那张身契丢进取暖的铜盆里,任由火花将它吞噬。
“你从此之后就和忠毅侯府没有关系了。”隋蓬仙还记得他从前很听忠毅侯的话,现在想来还有些气,叮嘱他,“日后进了金吾卫机灵些,我听说那里面不少世家大族的儿郎都混在里面儿当大爷,你不许和他们同流合污,但也别太板正。人还是得合群。”
说完,她自己都笑了。她就不是个合群的人。
谢揆点了点头,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一概应好。
“罢了,我也没有那些经验,不胡乱建议了。”隋蓬仙想了想,决定给他一些实用的东西,又去斗柜里翻出一沓银票递给他,“先敬罗衣后敬人,你拿着,置办几身行头。还有,你的剑穗都抽丝了,换一个吧。”
谢揆抿了抿唇。她不记得了。
“拿着呀。”
隋蓬仙没耐心地直接把银票塞到他怀里,有几张银票轻飘飘的从她手里脱落,在半空中盘旋,看到青年手忙脚乱地去追几张飘落下去的银票,又忍不住笑。
谢揆是她认识的人里,最呆的一个。
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思绪一闪而过,领路的宫人十分恭敬地侧身邀她进去。
嘉德殿到了。
崔贵妃仍是老样子,岁月似乎对这个女人格外优待,华服高髻,珠翠满头,光华动众,美丽过人。
“夫人不必多礼。霜降,看座。”
隋蓬仙坐在绣墩上,垂着眉眼,没有主动开口。
崔贵妃对她的冷淡不以为意,随口说起过几日宫中设宴的事。
隋蓬仙勉强应付着,直到过了小半个时辰,崔贵妃连廊下的鹦鹉被冻得不说话的事儿都说了,却还不见她提起寿昌公主,她终于忍不住问道:“娘娘,臣妇以为您这次传召,是为询问寿昌公主到达西番之后的事。”
崔贵妃脸上笑意不变,察觉到她的眼神,霜降忍了忍,让侍奉在两旁的宫人们先下去。
炭盆里的红萝碳烧得正旺,殿里盈着芬芳的暖意,崔贵妃盯着那缕烟雾看了许久,直到双眼发胀,她闭了闭眼,声音仍旧平静含笑:“本宫知道,你心里一定替寿昌觉得不值。觉得本宫罔为人母,空无一腔慈母之心,是吗?”
不等隋蓬仙回答,她自顾自地往下道:“本宫不会后悔,也不会回头。”
“不要以你与你母亲之间的关系来揣测本宫。寿昌在本宫身边的这十七年,除了最后让她受了些委屈,本宫没有什么地方对不住她。”崔贵妃轻而易举地就看透了隋蓬仙心底的不忿,她并不生气,沉默了一会儿,继续往下道:“寿昌出生时,我还不是贵妃。只是王府里一个不起眼的侍妾。”
“她出生的时候正值隆冬,那时我的份例里只有最低等的白炭,一烧起来,满屋子都是烟,寿昌常常被呛得直哭。”
崔贵妃并不介意在隋蓬仙面前提起她本该十分厌恶的过往。
“可若现在你再问寿昌,她只会想起她无忧无虑,如珠如宝的童年。我已经做到我能给她的所有,她此后的人生与我没有再多的干系了。”崔贵妃托着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