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好对上她身后一片日光,他的眼睛猛地见到强光不舒服,于是不耐烦地侧过脸,只随口问了一句:“你会开车吗?”
她已经替他拉开了车门,想了想才说:“会是会,可我很多年没开过了。”
他对此完全无所谓,正懒得费劲开车,于是起身就把驾驶位丢给了路边的女人,自己换到了后排。
车外的人也毫不客气,她拖着长长的裙子,上了车。绿灯亮起来,对方直接把车开上了高速,车内安静了好一会儿,她才终于打破沉默,看了他一眼,和他说:“华绍亭,别来无恙。”
他穿了黑色的风衣,一路出来有些咳嗽,于是半仰头靠在头枕上,整个人融在了阴影里。他揉着眼角一直不闻不问,听她这么说却突然低声笑了,就像听见了什么格外好笑的事,叹了口气说:“果然,还真是祸害遗千年,咱们两个,最该死的都没死。”
女人一直从后视镜里在看他,她开口的声音嘶哑,说每个字都像磨着牙,她问他:“今天怎么没人陪你一起出来?我听说敬兰会的华先生排场一向很大。”
华绍亭依旧没睁眼,他把车交给别人去开,也丝毫不关心对方会把车开往何处,只说一句:“用不着。”
他不太舒服,低低吸了一口气,口气越发淡了,他本身也没有和别人费劲寒暄的习惯,于是几个字让这话题不管往哪里接都显得格外无聊。
车速更加快了,前方的女人盯着后视镜,时不时看他一眼,过了一会儿又问他:“你的眼睛怎么了?”
话刚说完,华绍亭突然看向她,车内并没有特意开灯,临近傍晚,暗淡的光亮之下他终于换了个姿势坐着,半边脸的轮廓逐渐清晰。
他看人的样子一如既往,每一个被他打量过的人都对这目光刻骨铭心,不管心里藏了什么古怪,硬是要被生生刮下三分。
他带着分明的压迫感,居高临下扫她一眼,连口气都不变:“你既然来找我,该知道的就都知道了。”
她不由自主握紧了方向盘,死死地盯着前方的路,声音越发哑了,每个字都像要从喉咙里撕扯着血肉钻出来,忍不住低声咒骂道:“是啊,我就知道你死不了!华绍亭,你这种怪物,只要留你一口气,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吃人肉喝人血你都能让自己活下去!”
这是一条开往远郊的高速路,偶尔有几辆车交错而过,车内太过安静,只充斥着她低哑的愤怒,不断骂着。华绍亭也没什么生气的表情,只是忽然向前探身,靠近了她的座椅,一时之间,呼吸的声音近在咫尺,他的目光落在了她颈后。
开车的人瞬间闭了嘴,手里握着方向盘无法乱动,于是她浑身僵硬,目光向前,硬是咬牙逼自己没有回头。
华绍亭伸手过来,前方的人自然本能想要向前躲,却被他一把按住了,她来不及有任何回应,他的手指却突然探入她的领子,这样唐突的举动却没有人能阻止,而她穿的高领上衣也不过只是遮掩。
女人脖颈之下只剩一片恐怖萎缩的皮肤,经过艰难又暗无天日的恢复之后,依旧有着可怕的凸起。
他一向外出都戴着手套,就这样隔着软而薄的皮子,用手轻轻按她的伤疤,很是惋惜地叹气道:“他们把你烧成这样了。”
他的口气毫不真诚,不是疑问,也没带任何惊诧,甚至没有半分怜悯。
华绍亭的手指隔着手套都能透出一股凉意,明明他们之间只有分毫之间的接触,但这细微的动作却像冻透的冰锥突如其来,一下就能把她钉死了。那手指分明是条诡异的毒蛇,吐着芯子,惊得她整个人浑身一凛。
车子还在继续向前开,车速已经提上去,很快上了高架,三十米的高度之上,车道窄而危险,她实在没法分神做出任何反抗。
华绍亭的手顺着她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