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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权力没有病态的依恋,反而有自己的政治抱负。没有那段磨难,她依旧不缺心机与手腕。

刘元罕见地沉默了,她实在是不忍心。她把头埋在吕雉的胸口,强忍住心中的酸涩,“嗯”了一声。

而后,她如同没事人一样,继续同吕雉笑着聊天:“阿母,你还想问什么?”

“他都做了什么?”吕雉饶有兴趣,“他是皇帝吗?那刘盈是吗?”

“文帝废除严法,宽省刑罚,轻徭薄赋,与民休息,厉行节俭,垂范天下,安抚边疆,慎动兵戈,纳谏任贤,明于吏治……”

刘元每说一句,吕雉的眼睛就亮一分,说到一些精彩之处,吕雉甚至连连点头。

唯独说到慎动兵戈之时,吕雉愣了愣神,皱起了眉头。

其实刘恒的许多政策都是吕雉政令的延续与发扬,也难怪吕雉会这般高兴。

“我倒是好奇一点,他到底有多节俭?”吕雉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粗绸,“比我们现在还节俭吗?”

照理说,那时候天下一统又与民休息了,国库该是充盈才是。

“文帝常衣绨衣(穿粗绸),他的宠妃慎夫人衣裳不曳地,帷帐上也没有绣花;他曾经想造一个露台,却因为要花百金,就作罢了。”

听到这里,吕雉表情依旧如常,毕竟这些都是可以演出来的,算不得什么。

“治霸陵皆以瓦器…不治坟,欲为省,毋烦民。”刘元最后提起了刘恒薄葬霸陵。[1]

吕雉这才正了正身子,点头称赞,眼中是说不出的满意:“那很是节俭了。”

连自己的坟都不好好修一修,便是作秀能做到这个程度,那也是一等一的节俭了。

“除却这匈奴一事窝囊了些,他当真是个仁德之君!”吕雉给予了极大的肯定,她的眼中满是赞美与期待,“那盈呢?”

刘盈……她该怎么告诉阿母,刘盈只是她的傀儡,又该如何告诉阿母,刘盈早逝,死后甚至没有留下令她满意的皇孙?

“盈……他是汉惠帝。”刘元硬着头皮开口,不敢直视阿母的目光。

“惠?柔质慈民曰惠。”吕雉皱了皱眉头,旋即冷笑,“只怕说得更多是他这优柔寡断磨磨唧唧的性子,而非他的政绩吧!”

吕雉所言不虚,“惠”字更强调君主的私德及对民众的关怀,夸赞的是君主的德行,而非他们的功业。

“仁爱宽厚、体恤百姓、施政温和,唯独执政能力弱,这是大臣们在为他伤怀呢,他们在悲哀这个君主的不幸,在同情这个作为傀儡的帝王,”吕雉一下子就想通了,冷笑道,“如同周惠王、鲁惠公那般治国不力的‘惠’,那么,究竟是谁执掌了他的权柄?”

这个人,会是她吗?

这个人……一定是她!

刘元惊叹于吕雉的智慧敏锐:“阿弟确实温和,不愿意争权。所以……薄姬肚子里的孩子,您有什么打算?”

是……杀了他,还是留下他?

风吹帘动,灯影幢幢。

刘元的心也似这灯影,忽明忽暗,摇摇晃晃。她心里有些紧张。

平心而论,她认可刘恒的功绩,怜惜他的才能。如果一代明君因为她这只蝴蝶而夭折,她只怕是负担不起。

刘恒这样的人才,哪怕不做皇帝,也该让他身居高位,继续为大汉添砖加瓦才是。

但她阿母又当如何?谁都不是圣人,都想做掌握权力的那个人。

有人说,吕太后是因为杀得不够多,做得不够绝,留了刘肥与刘恒两个活口,这才导致了吕家的覆灭。

但,其实还有一条路。倘若刘恒便是阿母的儿子呢?毕竟他的仁政,与阿母这两年所做,一脉相承。

张良、韩信、萧何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