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忽而敛了?笑?,言语犀利,声声落地。她站在台阶上,打小儿养出来的贵气让那婆子不?敢靠近,又一字一句道:“王稳婆,今日若我表姐出了事,我定饶不了?你。”
那王婆子只觉颈上凉飕飕的?,没了方才的?强势,缩了缩脖子,还想再说话,却见小姑娘一个转身,已是掀帘进了?内室。她跺跺脚,只得跟了?进去。
音音甫一迈进去,便闻见了?浓重?的?血腥味,隔着绢丝座屏,隐约瞧见她的大姐姐卧在窄榻上,浑身被汗水浸湿,止不住的轻颤。她仰着头,艰难呼吸,已是一丝声儿也发不?出。
榻边那位李姓稳婆,用热水浸湿了?帕子,替苏幻擦拭额上的?汗,动作轻慢,假模假样的喊:“夫人,您再加把劲,这马上看到头了?。”
音音陡然攥紧了?帕子,双亲去世?时的无力与彷徨又一阵阵袭了?来,让她有片刻的晕眩。
她稳住身形,转过屏风,抬脚便踢翻了那李稳婆,蹲下身,握住了?苏幻濡湿的手。
她声音发颤,一遍又一遍:“大姐姐,大姐姐,音音来了,你看看我,你看看我.......”
苏幻勉力转过头,张了?张口,发不?出声,只扯了扯嘴角,无声回握了下她的手。
“大姐姐,不?怕,不?怕,再坚持一会?,我给?你请大夫去。”
音音说完这句,陡然起了?身。
她想起幼时顽皮,每每犯了错,她的大姐姐总将她护在身后,不?知替她顶了多少缸。沈家败落时,也是她的?大姐姐站出来,她说:“音音,别怕,还有姐姐在。”
如今,换她来守护她!
她扬声唤王鹿:“王鹿,把这两个稳婆给?我绑了?。”见王鹿呆愣愣看过来,又道:“怎得,首辅大人要你们跟着我,我还使唤不得?”
王鹿上次送音音去陈家,结果半路丢了?人,受了?好大责罚,差点被遣去了?西北荒凉地,如今自是打起十二分精神,不?敢说二话。他只是惊诧于这平素柔弱的美娇娘,这会?子如此果断。他扬扬手,跟来的几个护卫涌上来,立时将两个稳婆绑了?个结实。
音音又唤萍儿进来守着,转身便去寻大夫。
同安堂坐诊的?李大夫年逾五十,是京中有名的?妇科圣手,苏幻自打安胎起,寻的也是他。
她打定主意要去接那李大夫,刚吩咐备马车,却见门口小厮探头探脑,小心禀道:“表姑娘,也赶巧,今日李大夫就在咱们家呢,现下正在偏院,给?姨娘安胎。”
音音冷笑,好个陈林,真真狼心狗肺。发妻生死攸关,他却关起门来只顾新人。
她脚步匆匆,转瞬拐进了?偏院,还未进屋,却见那唤作玉蝉的?婢子拦在门边,阴阳怪气:“沈姑娘,您来我们陈家毕竟是客,没有我们家主允许,如何能擅闯主人居室,我们姨娘她虚弱着呢,若是有个三长两短......”
音音不耐,并不正眼瞧这婢子,只给羌芜使了个眼色。
羌芜这些年在首辅府当差,出来也不?是那怕事的?,抬肘便杵了那婢子的?肚腹,将人一推,不?屑的?呸了一声。
室内光线昏暗,萦绕着浓烈的?安息香,幼娘靠在美人榻上,手臂搁在软枕上,隔着薄薄的?绢纱,正让李大夫切脉,一避扶着额头道:“昨日流了?不?少血,也不?知这孩子还与我有没有缘分,大夫您一定......”
话还没说完,看见破门而入的身影,忽而直起身子,哎呦道:“哎,你们如何进来......”
音音哪里管她,上前扯了那李大夫道:“陈家大夫人难产,烦请大夫速去正院看看。”
幼娘闻言,从榻上下来,动作倒麻利,不?似方才的?虚弱,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