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二人是何姿态,他大步地走着,急切地走着,沿着笔直的宫道,急匆匆地走向那朱红色的门。
他已经没办法再说些什么了。
裴瓒的脑海中出现清晰的界限,皇帝是皇帝,大周是大周,这个世界的走向并不是由那高高在上的一个人主导的,在那人之下,还有千千万万的人。
而他,沈濯,都是千千万万人之一。
现在,他迫切地想要知道沈濯怎么样了。
“大人!裴少卿!”
离着宫门只有几米,却被人喊住了。
裴瓒听着那尖细的声音有些耳熟,一时担心是不是皇帝后悔,又要将他叫回去。
恨不得当做没听见,闷头往外走。
可身后那人不仅追上来,还直接扯住了他。
“孟公公?”裴瓒一回头,勉强把人认出来。
“大人勿要心急,殿下说已备好车马,请大人前去城外红玉庄。”
裴瓒目光一沉,只觉得沈濯未必在那里:“下官多日未归,还要回到家中向父母告罪。”
孟公公笑了几声:“大人只要去了,想见的人都能见到。”
马车晃晃悠悠地驶向城外。
不知道是不是裴瓒的错觉,他越是心急,这马车行得就越慢。
车轮一寸寸地碾过城外乡道上的土块石子,略微有什么凸起,裴瓒都感受得异常清晰。
掀开小帘,一阵凉风吹进车厢,裴瓒张望着走到何处。
见着还未走远,甚至一回头都能瞧见京都城的城门,他都想下了马车,解开马匹缰绳,自己骑过去。
“怎么才走到这里?”裴瓒觉着已经走了许久。
驾车的仆从回头瞄一眼,乐呵呵地劝着:“大人,殿下吩咐了,您从宫中出来,保不齐会有人盯着,所以要多转几圈,把人都甩开了,才好出城。”
裴瓒抿着嘴唇,赞同这说法,可沈濯的情况不明,他无法也安稳。
憋着一股气,缩回车厢里。
走得更远些,彻底看不见后方的城楼时,速度也快起来。
座下一阵颠簸,裴瓒听见车厢外几声吆喝,马鞭快速抽打几下,呼呼吹着的寒风一个劲地顶开小帘往车厢里倒灌。
这下算是如意了。
可是裴瓒坐着也不安稳,哐当几声,撞到身后的内壁上,连头顶的官帽都撞歪了些。
不过他没有抱怨,一味地忍着,想着快些前去红玉庄……
西天边愁云惨淡。
几抹稀松的红霞,仿佛涂抹不匀的胭脂,随意地糊在昏沉的天色里。
豢养的鸟被疾驰的马车冲撞,受了惊吓,扑棱起翅膀,带动肥硕的身体往庄子内飞去。
“大人,红玉庄到了。”
听到声音,裴瓒闷闷地应了声。
这一路上,前半段悠哉悠哉,后半段却像是赛马,简直要他的命。
跌跌撞撞了半路,后脑勺无数次撞到厢板上,路也凹凸不平,快要将人颠散了。
然而他还没下车,便觉得双腿有些发软,起身时也站不太稳。
“呼……”裴瓒舒一口气,弯身扶住车门,向帘子外探着手,妄图有个机灵的仆从能来扶住他。
如他所料,手刚伸出去,就被人攥住。
裴瓒刚想借一借对方的力气,可人还没出去,就察觉到对方在摩挲自己的手背。
谁的仆从如此大胆?
裴瓒想抽回手,奈何对方力气太大,他又有些头晕目眩的,一时站不稳,只能任由对方攥着。
“你——”
“小裴哥哥。”沈濯站在车下,柔和地笑着。
许是傍晚光线不明,衬得沈濯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