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
就连落在地上的那接红绳,也没有捡起来的意思。略微扫了几眼后,便转过身去,背着手盯着头顶的牌匾,不知在想些什么。
堂中静得可怕,风吹发丝的声音似乎都听得到。
小役急不可耐地问了句:“大人?”
裴瓒却像是早有预料似的,反问:“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小役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漏了马脚,脸上快速地闪过几分惊慌后,捏紧了袖子里才塞进来没多久的银两,当做听不懂似的装傻:“大人说什么,谁在什么地方?”
裴瓒微微转身,只余下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似是在心里已经确定了这人伙同沈濯在使些阴谋诡计。
裴瓒也并不急着戳破,而是静静地候在原地,若无其事地欣赏起堂中的书画,冷落着身后那人,叫他先自乱了阵脚。
时间拖得越久,这人越不肯离开,他的目的也就越发的明显。
不用仔细揣摩,也知道他是受人所托。
“大人……”对方搓着指尖,神情犹豫。
“袖子里可装着什么东西?”裴瓒偏着头略微一扫,看着袖口处鼓鼓囊囊的,便毫无留情地说出来,“郑大人最恨这些龌龊事,你竟也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收受贿赂?”
郑大人,郑徐之,是裴瓒的顶头上司。
相处的时间不久,裴瓒不清楚这位大人是什么脾气,此时说起来,也不过是因为处在鸿胪寺之中,要借对方的面子去压制眼前这人。
显然,这郑大人的名号比他好使得多。
一听到是郑徐之,小役立刻慌了神,急忙跪地,双手将袖口里刚捂热的银两高高捧起,求着裴瓒不要上报。
“谁给你的?”裴瓒这时才到一旁坐下。
“是个孩子……”
“不说实话,我也保不了你。”裴瓒故意吓他。
“的确是个孩子!不过小人凑巧看到,那小孩被玉清楼的马车叫走了,说了些什么,才送来的这封信!”
“玉清楼?”裴瓒琢磨着这个陌生的名字。
一时之间,他在记忆里找不到任何与之相关的存在。
瞧出他的疑惑,小役立刻说道:“这是大人回京都得前几天才开张地乐馆,许是大人才回京都,事务繁忙,没注意到。”
裴瓒微微点着头,脑海中浮现寻芳楼的那些女子。
算算日子,如果这玉清楼是沈濯回京都之后开办的,又在他们前往寻芳楼之前,就安排了部分女子从寒州赶来,时间倒也勉强对得上。
只是好端端的,做这些干什么?
难不成一个幽明府还不够他折腾吗……
裴瓒坐在椅子上,在心里默默泛起嘀咕,却不动声色地展开了那封信纸,有些熟悉的字迹出现在眼前——一朝登云盟誓改,狠心留妾守空闺。
“妾……”
这心酸味是怎么回事?
裴瓒扪心自问,他没有一朝登云,没有受到皇帝的器重,更没有不顾誓约,消耗着谁的青葱岁月,怎么就成了背信弃义的薄情郎?
更何况,沈濯有什么资格,有什么道理用妾自称。
以至于这人将自己比作深闺怨妇,写这些寂寞酸楚的话来伤害他的眼睛。
哦……裴瓒略微沉吟,想明白了。
大概是在怪他没去寻人吧。
裴瓒随意地把信纸搁在桌上,苦恼地搓了搓脸,心里正盘算着要不要顺着沈濯的意思,在见完人后顺道把扳指拿回来,但他还没下定决心,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忽然瞥见小役还在跪着,并且一脸郁闷憋屈地看着他。
“起来吧。”裴瓒大手一挥,紧接着叩了叩桌子,向对方示意着那枚银元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