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不清的大案要案,跟赈灾银有关,也跟此番陈列边境的大军有关,绝对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地死了,必须得将人生擒,押往京都交到皇帝面前才行。
他现在也无心思考,对杨驰下杀手的命令是谁下的,只一门心思地想找到沈濯,尽力将杨驰活捉。
乱跑到几条小路交汇的岔路口,裴瓒也拿不准到底往哪走才是对的。
只不过,他听着周围乱糟糟的声音,下意识地便选了条僻静小路,妄图躲着人多的地方去找沈濯。
可是刚踏上去,从远处传来一道沉沉的闷响。
这道声音不算响亮,却足够震撼,由远及近,似是什么巨物轰然倒塌。
裴瓒眯起了眼,却并未看见扑面而来的灰尘。
他试探着走了几步,几道凄厉的呼喊骤然响起,惊得他心中一紧,下意识地后退。然而才冒出迟疑的念头,身后紧紧相随的幽明府死士就抓住了他的肩膀。
耳边响起冷漠的声音:“大人,不要去那边了。”
“为何?”裴瓒知道对方的用意,“是你们主人在围杀杨驰吗?”
“是,那里危险,主人吩咐过,不让大人靠近。”
“为何一定要杀了他呢?杨驰的身份有多重要,他心里清楚,却还要下杀手,是存心叫我为难?”
“并非如此。”死士有些答不上来,气势随着弱下去,最后也只能支支吾吾地说,“杨驰狡诈,主人是想永绝后患,并非是叫大人为难。”
“是吗……”裴瓒背对着身后人,迟迟没有转身,“他是想绝谁的后患?”
裴瓒的脸色阴沉得十分难看。
似乎有一团藏着雷暴的云积聚在脸上,听到死士的这些话,又联想到沈濯的所作所为,便忍不住想要降下一场迅疾的暴雨,以无可阻挡的气势将沈濯遮挡的真相冲刷到眼前。
只见他踌躇再三,侧着身子向后略略一扫,冷冽的目光几乎要洞穿人心。
“沈濯呢?”裴瓒声音威严,不容质询。
“大、大人,别叫属下为难。”
“是他存心这么做的。”
不管沈濯到底是出于什么想法想让裴瓒离开,想让裴瓒远离杨驰院里的血腥一幕,可此时的裴瓒都觉得沈濯是在故意遮掩,是在拖延时间,让他放过对方背后那些见不得人的事。
先前裴瓒还没有这么想挖掘,就算是在客栈之中听出来些许不对劲,也暂时没有追究的意思。
可沈濯越是遮掩,越是心虚,就证明藏在暗地里的事情越大。
甚至,恐怕会把当下只涉及杨驰的事情更为严重。
“是他在为难你,而不是我。”
裴瓒笃定,沈濯此刻正在某处不被人轻易发现、却又轻而易举地观察全局的地方藏着。
焚着香,喝着茶,以完全不涉身其中的旁观者角度,冷眼注视兵马总督府中发生的一切。
等着所有事情按照计划进行下去。
等着一切结束……
沈濯便会轻松潇洒地现身,来到他的面前用几句话将今夜所作的一切事情,和见不得光的私心搪塞过去,或是装出可怜兮兮,不得已才如此的模样,来求得他的谅解。
然而,这些手段,裴瓒都已见识过不止一次了。
裴瓒在原地站定,鼻腔里发出意味不明一声哼笑。
在第一时间,他并没有选择怒气冲冲地逼问沈濯的所在之处,也没有将这憋屈的怒火发泄在死士身上,而是缓缓地抬起头,放远了视线,将目光落在远处矗立着的灯火通明的塔楼之上。
想要寻个僻静的地方,看完这一出好戏,可没这么容易。
“我要去寻他了,你打算拦我吗?”
对上裴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