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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缨略有迟疑,凝视着他,隐晦地问道:“章院使给陛下瞧过吗?”

闻褚一噎,皇姐这是什么意思?

闻缨见他这副模样,失笑道:“你若是身子康健,后宫嫔妃也没问题,便顺其自然罢,若是再过十年还是如此,才该急呢。”

闻褚神色一松,“皇姐说的是。”往前的几位先祖,大多没活过五十,他可没想过自己能活太久,却也不希望自己临了时,后继之君尚且年幼。

闻缨旋即又问:“皇后呢?她若能生下嫡子嫡女,陛下也轻松些。”

她有此问,也是因为向来嫡出的皇子继承大统的几率大些。闻褚听完,却垂下眼,下意识地拨动起手腕上的珠串。

闻缨见她不说话,也怕他多虑,须臾的踌躇后,她偏了偏头,预备寻找新的话题,却不想,闻褚忽地冷笑一声:“皇姐,你以为皇后为何至今不曾有孕呢?”

提到这件事,他都觉得荒唐至极。

闻缨短暂的怔忪后,脱口而出:“陛下这是何意?”

发髻上的流苏微微晃动,恰如此时闻褚不平静的内心。

闻褚扯了扯唇角,简言意赅地解释:“有皇兄的例子在前,皇后唯恐重蹈覆辙。”

闻缨顿时会意,对此瞠目结舌。

能让他喊皇兄的,不过是他们一母同胞的兄长——先帝嫡长子,也就是瑞亲王。

嫡长子啊,先天的名分摆在这里,可他离太子之位还是差了一步,为什么?

闻缨的呼吸变得急促,愤然道:“她怎么会如此想!”

又不解道:“你又不是父皇,夫妻一场,她还信不过你吗?”

闻褚一边安抚她,一边沉声说着:“母后是世家贵女,皇后也是,况且郑家还不如宋家。”

“所以在她心里,便是以为你与父皇无异。父皇从前不慎走错了路,却也有悔过,有父皇的例子在前,你又岂会重蹈覆辙?”闻缨越说越不明白,“更不必说,若非皇兄骤然病逝,如今登基的也不是陛下。”

闻缨缓了一缓,声音干涩:“而陛下能越过了恭亲王和肃亲王被立为太子,又是为什么?皇后她怎么想不明白——”

不仅是因为闻褚有生母和养母两个世家,更是因为他是几个皇子之中唯一的嫡子。倘若皇后生了皇子,日后立储,也定然是优先考虑的。郑初韫怎么会不明白?

凤仪宫内,郑初韫遥望着远处,目光晦涩,“本宫只是害怕。”

她握着凤钗,声音发颤:“安之,旁人不知瑞亲王为何会死,可本宫却知晓。正是因为本宫知晓,才不敢怀孕,本宫不想让自己的孩子步了瑞亲王的后尘,又有什么错?”

安之红着眼,摇头安慰:“殿下没有错,殿下是为了自己和郑家还有未出世的小殿下考虑。”

郑初韫对她的安慰置若罔闻,视线落在华丽的凤钗上,眼神却黯然,“陛下初初登基,后宫里有多少耳目都数不清,本宫如何能保证平安诞下皇嗣?有那么多人护着文懿皇后,她不也在生下陛下之后就丢了性命吗——”

若素吓得呼吸一滞,忙抱住她的大腿,不安地提醒:“娘娘,这话可说不得啊。”

若是文懿皇后活着,陛下也不会被孝德皇后抚养。如今又哪来的孝德皇太后呢?

郑初韫也意识到这一点,噤了声后,轻轻沉下一口气。

她还有一点一直压在心里没说,文懿皇后是先帝发妻,却比她更得帝王的尊敬与信任,也更琴瑟和鸣。

后宫里那么多世家贵女,却在文懿皇后活着的时候,都表现得温顺而又和睦,难道不是因为帝王给了她足够的底气吗?

哪里像沈媛熙和薛琅月,为了圣宠在她面前斗得不可开交,还时不时想下她的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