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婢这就去禀告荣妃娘娘。”
繁霜往桌案上镂空的小巧香炉里插上了一根香线,檀香的气味袅袅冉起后,她走到沈听宜面前,微微一笑:“主子,她心乱了。”
其实心乱的何止是汝絮一人。
沈听宜看着她,朝她伸出一只手。繁霜会意,也将手伸过来。
她的手不像沈听宜那般光滑细腻,拇指与食指间还生了茧子。沈听宜握着她的手,从她手上汲取力量的同时,直视着她的眼睛:“繁霜,二皇子的事你如何看?”
繁霜从容道:“奴婢以为,就像主子心里想的那样。”
沈听宜指尖一颤。
是啊,不一样了,这一次,她不会再有谋害二皇子的罪名了。
可二皇子,还是一样不能逃过一劫。
她不知怎的,心开始密密麻麻地痛起来。
她有幸不再重蹈覆辙,可旁人却没有这个机遇。
一夜过后,沈听宜发起了高热。
哪怕重活一次,她也仅有自保的能力而已。她无力阻止记忆之中那些事情的发生,本只想袖手旁观,可面对二皇子的事,她还是做不到无动于衷。
或许是因为心怀愧疚,或许是因为他只是一个孩童。
她似乎陷入到了一片无止境的云雾缭绕之中,在那里,她看见了上辈子的自己。
藏拙了十多年,一招不慎,就被玩弄于旁人的手掌之中。
她忍不住去想,上天让她重活一世,是为了什么?
*
沈听宜不知怎么睡了多久,只是睁开双眼时,头脑剧痛、昏沉。
她醒来时是在夜里,屋子里光线昏暗,只有案几上一根蜡烛在静静地燃着。
沈听宜看着趴在床榻边的知月,伸手给她盖了一件薄衾。
她动作分明很轻,知月却被惊醒了,看着醒来的沈听宜,她愣愣地道:“主子醒了。”
沈听宜一笑,嗓子发哑:“我醒了。”
她不过睡了一觉,知月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若是换作从前,她该又哭又笑了,这会儿竟什么话也没说,为她倒了一盏温水后,又朝外面唤人。
“知月。”
沈听宜润了润嗓子,叫住她:“知月,你怎么了?”
知月背对着她,说:“奴婢无事。”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沈听宜看着她,心里疑惑不已。
第二日用早膳时,德馨阁也出奇的安静,侍奉在侧的汝絮和知月都不说话。
沈听宜用汤匙舀着粥,垂眸思量着。
须臾,她放下汤匙,“陛下回宫了?”
汝絮摇头:“陛下还未回宫。”
“我睡了几日?”
“主子睡了两日。”
她问一句,汝絮就答一句。
沈听宜注视着她,眼神平静,“汝絮,你有事瞒着我?”
汝絮闻言便跪下:“奴婢不敢欺瞒主子。”
她动了动嘴唇,半晌才继续说下去:“主子,前日姜御女在长乐宫门前自裁了。”
姜御女自裁?
沈听宜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怎么会是在长乐宫?”
静安宫离长乐宫有好一段路程呢,姜御女被杖了十个板子,都没请太医医治,她是如何拖着身子逃出来的?
诸多的疑问最终化成了一句:“荣妃娘娘如何说?”
汝絮含泪道:“宫中现在都在说姜御女是被人陷害的,而荣妃娘娘未查清真相,冤枉了姜御女,以至于姜御女以死泄愤。”
“荣妃娘娘受了惊,虽杖责了几个嚼舌根的宫人,也无济于事。”
沈听宜面色陡然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