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贵”字上面。
德亨相信,福山藩主是有眼力,看得出来他所用的独特之处的。
福山和吉林、也就是船厂,差不多在同一纬度上,虽然福山是海洋性气候,温度要比船厂温度高上那么三四度,但毕竟是在高纬度,昼夜温差还是有的。
九月初的福山,晚上,可以盖棉被了。
花开富贵缂丝锦缎被面内胎三斤羊毛薄棉被,轻柔绵软保暖性极强,足够了。
福山太郎亲眼看到一件件珍品、一件件他没见过的华彩、雅致、内蕴宝光的稀罕物件陈设满那一间不大的小屋,咽了咽口水,努力不让自己表现的没见过世面。
如果德亨是小富,或者他本人表现的匹配不上他带来的财富,那么,福山太郎可能会心生贪念,杀而抢之,但德亨表现出来的气度,让他不敢造次,半点生不出抢劫的心思。
他想的,是如何讨好这位小公子,然后,“哄骗”着,将他手里的东西都买过来,然后,榨取更多的价值。
这就是德亨想要的。
所以,有时候,张扬,反而能够保命,获得尊荣。
流水的仆从,在芳冰的指挥下,将他临时住所布置好,德亨请福山太郎入内一续。
好像他才是这里的主人一般。
福山太郎拘谨的跪坐在蒲团上,他的身后放了一个枣红色刺绣缀流苏的抱枕,那颜色,绚烂的像秋日开到糜烂的花朵,那手感,软密而滑嫩的像是天边彩霞照耀之下的云朵。
如果他能触摸云朵,那触感,一定就是这样的。
这是东方大陆出产的顶级丝绸。
而这顶级丝绸,没有裁做贵人身上的华服,而是被随意做成了一个个不同形状的鼓包,用来垫靠主人的脊背。
福山太郎拘谨的像是跪坐在尖刀之上,德亨可就随意不羁多了,他半边身子陷在众多暄软的靠枕上,一只腿伸长,一只腿蜷缩,懒散的像是无骨的带鱼。
精致雍容的眉眼流转间,看到福山太郎一本正经的坐姿后,哀叹一声,也只得挺直脊背,正经盘坐起来,以表示对对方礼仪的尊重。
恣意,但有教养、有礼貌的小公子。
只是变换坐姿的一个动作,就让福山太郎感受到了莫大的尊重。
芳冰用自带的红泥小火炉,现场烹了茶,给两人斟上,德亨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端起来,闻了下香,皱了下眉头,品了一下,放下。
福山太郎也品了一下,赞叹道:“福建极品茶叶,醇香浓厚”
张先一五一十的将所有赞美话语翻译给德亨听,德亨听后,挥了挥手,芳冰出去一趟,拿回来一个半大的青花瓷罐子,放在两人品茶的案几上,推到福山太郎跟前,德亨道:“送你了。”
张先又是一大段话的翻译,福山太郎受宠若惊,又尴尬的收下了。
他又不是初出茅庐的生瓜蛋子,大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德亨这样的,一看就是傲慢无边的主儿,他只说了一句话,那个翻译就嘟嘟囔嘟嘟囔的说个不停,明显是在将他的话美化了翻译给他听。
但其实这些人不知道,他是能听懂闽/越语的,虽然不会说,但能大体听得懂。
德亨说的话,结合他傲慢的态度,说是送,其实就是赏赐。
无比自然的赏赐。
就好像做过无数遍一般。
这位小公子,一定是在家里当家做主惯了,要不然,也不会如此自然的家常便饭一般的赏人,还不让被赏赐的一方觉着被冒犯了。
如何拿捏这里面的度,是一门大学问。
品了一口茶,德亨示意了一下,芳冰说起了他们此行的来意:他们家公子头一次出来做买卖,想知道能从福山交易到什么货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