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心笑的黝黑的面色一阵变换一阵,若是他皮子白些,恐怕都能调一个五彩缤纷的调色盘了。
德亨笑完之后,继续道:“皇上说:郑尽心此人,执拗的不过是江湖义气小道,于朝廷大局上,他愿意归顺,就算他看的清明,算不得祸端。”
郑尽心长长舒了一口气,让德亨又笑了一回。
郑尽心真诚道:“德公爷何必开此玩笑,这样故意吓唬我。若不是您来审问属下,皇上又如何得知我有归顺之心,您若是真的想要我的命,只消跟皇上说一句,我郑尽心‘冥顽不灵,实为祸端’即可,更没有什么‘可用’‘不可用’的说辞了。您是贵主儿,皇上只有信您的,又岂会知道我是谁?”
德亨奇异的看着郑尽心,讶异道:“你心思挺灵的嘛,这都能想的清楚?”
郑尽心嘿嘿的笑:“都说无奸不商,属下要是个直性子,买卖也做不长久的。”
德亨笑道:“这倒也是,是我将你想岔了,之前见你那样坚守道义,便以为你是个宁折不弯的。”
郑尽心心下缀缀,讷讷道:“之前”
德亨摆手道:“你有你的坚守,这是好事儿,你我立场不同而已,无需在意。”
郑尽心眼睛发亮,赞叹道:“德公爷,您心胸如此宽厚,真乃当世英雄豪杰。”
德亨忙道:“我可省了吧,我好好一个当朝皇室贵胄,谁跟你英雄豪杰啊。”
郑尽心忍不住笑了起来,看德亨,越发觉着可敬可爱了。
笑过一回,德亨继续跟郑尽心说他是如何被安排到盖州去的:
“既然不杀你,皇上就问雍亲王该如何处置你哦,雍亲王是我的养父,皇上巡视京畿期间,就是他坐镇内阁,我去审讯你,也是奉了他的命令,”先是解释了一番胤禛的身份,继续道,“他很看好你,说你是解开东、南海上的一把钥匙,主张赦免你,让你去福建水师当差。最差也是一个百总吧。”
郑尽心头一次接触当朝最顶级权贵,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认真听着。
德亨继续道:“你之前不是挫了福建水师的锐气吗,皇上怕将你安排在福建水师,再生乱子,正好盖州缺少驻军,你又通水性,又会带领手下,就给了你一个把总职缺,让你带着你的手下去盖州上任。”
这就是郑尽心被释放的始末了。
郑尽心听完,先是再三感激雍亲王的青眼做给德亨看的,然后试探着询问道:“不知主上对属下有何吩咐?”
德亨对他的称呼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失笑道:“你不必如此,你从此就是朝廷官员了,我不结党的。说到结党,我有一句话要嘱咐你。”
郑尽心忙道:“您请说。”
德亨正色道:“朝廷水深似海,诸多纷扰能要人性命,你好不容易脱身,莫要再做了谁手里的刀,尤其是在这京里,花花世界最是迷人眼,你也不要一个不小心,踩了谁设的套儿。”
郑尽心咽了口唾沫,紧张道:“属下谨遵教诲。”
德亨:“都说了,你是朝廷命官,要自称臣,或者是我。”
之前那声‘属下’德亨没在意,没想到郑尽心的“属下”,是将自己当做他的属下了。
郑尽心忙改口:“是,我都听您的。”
德亨见他这样子,似是赖上自己了,想着等他自由了,不这么疑神疑鬼了,就不会想着他了,也就不再管他。
问道:“你接下来要去哪里等你的手下?等圣旨送去闽/粤,再将人带来京都,恐要一段时间,还有,你把总的任命文书和印信,也需要时间制作。”
郑尽心茫然道:“我在京无亲无靠,也是头一次来京,并无安身之所。”
德亨想了想,道:“既如此,你就去京城驿站落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