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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女 清淮晓色 93017 字 5天前

自己的心跳声, 混合着滔滔江水, 异常响亮。

他垂睫,睫羽乌浓纤长,眼珠漆黑明亮。

无论是谁,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都会情不自禁心神动摇。

景昭抬起手, 想捂住裴令之的眼睛, 却被裴令之侧首避开。

面纱被江风掀起一角。

柔软唇瓣贴了上来。

就像一个温热潮湿的梦境。

连晚风吹过此处,都变得更加缠绵旖旎,如丝如缕, 绵绵不绝。

不知过了多久, 交叠的身影渐渐分开。

景昭的唇色一向淡薄,如今却变得殷红,裴令之更不必说, 颊边飞霞,朱唇衔血。

他别过头,轻轻喘息,口唇微分,似是想要说话。

然而裴令之的话没能说出口。

不远处忽然响起一声惊叫。

撕心裂肺,仿若见鬼。

伴随着突如其来的惊呼声, 噔噔噔噔一连串足音响起, 守在附近的护卫们闻声靠近,腰间别着连鞘钢刀。

景昭立刻回头。

惊叫和晚风一并吹醒了她发热的头脑,理智再度变得无比清晰, 她瞬间准确判断出,那声惊叫方位不远,来自他们方才离开的拍卖厅!.

雀奴跌坐在血泊旁。

他的衣襟溅上了许多血点,半边精心描画的妆容蒙上了一层血红,就像一只鬼。

他开始不断颤抖,再也撑不住发软的双腿,扑通一声歪倒,牙关不断打颤。

这无疑是极为失态的举动,但此刻没有人顾得上理会他,宾客们发出惊叫,各自捂脸,目光躲避。

唯有戴着面具的拍卖师狂奔过来,低头查看倒在血泊中的尸体。

血喷出来的时候,就像一道小小的喷泉,染湿了雀奴的衣衫与妆容,现在却仿佛流干了,和它的主人一样全无声息。

雀奴感觉自己眼睛里好像进了血,他什么也看不清,眼前模糊泛红,耳畔嗡嗡作响,三魂七魄离开了身体,不知是不是恐惧到了极点,于是只剩下麻木。

他模模糊糊听见拍卖师举起血泊里那只细瘦的手腕,大声对台下说:“是用牙咬开了手腕血肉,自戕而死,诸君放心,消金坊拍卖的一切藏品绝不会有藏匿武器的机会。如果不能安心,我们会在征求过买主与卖主的意见之后,拔掉藏品的牙齿来杜绝风险——但那会损伤品相,请各位三思——”

然而宾客们骤然受惊,根本无法静心倾听拍卖师的解释。喧嚣声中,拍卖师不得不命人将台上剩下的三件藏品带下去,再换些更加温顺美貌的男女过来。

侍从们擦干台面上的血迹,拖走鲜血几乎流淌干净的尸体,在厅堂四角香炉里大量加入香料,掩盖刺鼻的血腥气。

尸体拖下高台边时,未干的血淌进两口莲花浅池里,滴落在池中金玉堆上,光芒刺眼。

香炉里甜润的香气弥散开来,喧嚣渐渐止息,很快又化作另一种更为隐晦的、升腾的混乱。

厅堂里的变故止息,鲜血被擦干净,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守在门外随时准备破门而入营救宾客的护卫们终于向后退去,然而还没走出很远,忽然听到了新的惊呼。

与其说是惊呼,不如说是惨叫!

那惨叫简直像是逢年过节待宰的猪羊,仿佛刀刃近在喉间,护卫们再度折回门口,却犹豫着没敢撞门——

应邀而来登上这条船的宾客,没有几个是寻常人,比这更大的动静不知闹出过多少回,虽说厅中很少会传出这般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大多时候会被淹没在狂欢的喧嚣中,但……谁知道贵人们又想出了什么手段?

万一不慎坏了贵客们的兴致,那真是有几个头都不够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