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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女 清淮晓色 93017 字 2天前

问民生所需的时间,堪堪能在九月初驾幸江宁。

太女南下的影响暂时还没有看到,但流民四散的后果,正清晰呈现在众人眼前。

官道夯实的黄土地面上狼藉遍布、尘土飞扬,道路两旁饥民们七歪八倒,像一条条水田里捞出来放在太阳下面晒得枯干的泥鳅,黝黑消瘦,偶尔有气无力地动弹一两下,散发着血腥、泥土、汗水与腐臭交织的气息。

每逢车马经过,这些看上去只剩最后一口气的饥民们都会抬起头,用一种堪称灼热的目光望着,仿佛这时只要能从车中掉出一袋粮食、一只鸡鸭,甚至是一个大活人,都会立刻被他们扑上去啃得干干净净。

穆嫔吓得缩在车角,不敢揭开车帘;裴令之尚且沉浸在悲哀的余韵之中,又见过类似的景象,倦然倚靠在马车中,无悲无喜;就连景昭自己,看见车外那些饥民,也不由得心底生寒,只能默默掩住车帘,示意苏惠与积素加快车速,不能停车。

南方四郡生乱,带来的影响方方面面无所不在,途经的城池粮价直线上涨,然而能买到粮食已经是好事,越往东走,粮食便越是稀缺。

众人二次制定好的计划不得不再次更改,在这种极度缺粮的境地下,苏惠将马车外壁所有看上去华贵的装饰全都撤下,并坚决反对进入任何稍偏僻些的村庄投宿。

穆嫔当时问道:“是担心那些村民会劫掠我们拿去换粮?”

景昭否定道:“越是缺粮,钱就越不值钱,你腕间那玉镯放在北方可以买一座宅院,放在这里还不如一袋糙米值钱。”

她揉一揉穆嫔乌黑的发顶,难得肃穆道:“我怕在他们眼里,我们才是粮食。”

一句话说出口,穆嫔立刻吓得没声了。

刚进宜城郡时,苏惠提前听闻风声,买了几袋生稻谷及大包肉干果脯放在后面那辆车上,现在看来,这个决定无疑非常正确。

虽然每逢县城,众人总要进去找客栈沐浴更衣,补充些食物,但天气太热,马车里又没有存放冰块的条件,最多也只能携带一日的食物,连续几日赶不到下一座城里,就只能抱着干硬的麦饼猛啃。

如此赶路数日,景昭和裴令之清减许多,穆嫔原本尖俏的下颌更加楚楚可怜、风韵娇怯,已经撑不起东宫储妃的款款端庄,苏惠的圆脸也不再富态,活像家中破产后不得不亲自下田的前富商。

若说风餐露宿吃不好还能忍受,众人精神上遭受的摧残则已经逼近底线。

一日傍晚,马车来到郊外一处庙宇前想要投宿,叩开门才发现僧人们不知去向,许多饥民占据庙宇,空气中飘散着奇异的香味,香到几乎令人作呕。

苏惠当即脸色一变抽刀出鞘,持刀往马车的方向倒退过去,车中揭开帘子向外张望的穆嫔和景昭却没这么快的反应速度,只为这香气皱起眉,心里说不出的烦恶。

正在这时,庙门口站着的几名饥民看见苏惠体格壮实、手握利刃,不自觉地向后退去。

不退还好,这一退之间,他们身□□院正中间架起的那口大锅便被让了出来,刹那间一览无余,无遮无拦的古怪香气从锅里飘出来,锅边软软垂着一只泛白的手。

穆嫔抱头大吐,胃里翻滚不休,但因为吃不下干硬的麦饼,干呕半晌,什么都没吐出来。

景昭原本也好不到哪里去,见穆嫔狼狈不堪,反而缓和不少,忍住笑给她拍抚脊背,倒了杯茶给穆嫔。

穆嫔眼泪汪汪地漱完口,用手帕掩住脸,羞愧道:“我太没用了……”

景昭又摸了摸她的头发,像摸只皮毛柔顺乌亮的小动物,怜爱道:“这又有什么要紧?”

她对穆嫔有时格外怜惜,往日在京中,落在旁人眼里,隐隐便坐实了储嫔极为得宠的事实,一度导致景昭外出时偶遇的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