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三盏茶(2 / 4)

出来,缠上他的眉梢。于是他清秀的面容好似被云雾氤氲,而从容端坐着的他也便像成了尊被香火熏透的观音。

周围,十八铜人已近在咫尺。拳、棍、刀,分属三方,却又无比协调地铸成一座铜色的山,朝江边柳压过去。

天色暗了,他们身上铜甲泛出的光辉随之暗淡下去。可这份暗淡也是短暂的——内殿中走出数名少林弟子,在庭院四方点好了灯。

现在可以看得清楚了。只见铜甲之重,无法被风吹起,但十八道身影逼近江边柳时生出的疾风,从铜人脚下三寸开始,一直将尘埃卷到头顶。

且这风绕过铜人手部时,重得能鼓胀铜拳、压弯铜棍、刮薄铜刀,像是要用这风将铜变成活的,而将铜所对着的人变成死的。

终于,铜打上了江边柳。

可就在打上去的一刹那,十八人的瞳孔齐齐一颤!

只因谁都没想到,风即将掠过江边柳的鬓角时,突然变得很轻,轻得像一片飘雪,还未落到他肩头就化了。

而更出乎意料的是,十八人的攻击掠到离江边柳周身一寸时,突然凝固了,仿佛江边柳周身存在着某种无形之物,与他们的招式纠缠成了死结。

于是十八具铜兵器变成了被封在琥珀里的虫豸,十八对瞳仁中悬着的火星迟迟无法随攻击而坚实落下。

那十八人也终于明白——

不是风变轻了,是风根本消失了。

不是他们停了,是风停了。

因为江边柳连衣褶也未抖一下,甚至他面前壶嘴里源源飘出的热气都没有被吹散分毫。

“阿弥陀佛,这是…内劲外显,罡气护体,刀剑亦可阻隔,何况是风。”济慈忽地沉沉出声,字字暗含心惊。

一旁,济悲呼吸微微一顿:“少林‘金钟罩’亦可叫人刀枪不入,只是若要修炼至凝出护体罡气…绝非易事。这少年年纪轻轻,使的虽不是‘金钟罩’,若无积年的功夫和超常的悟性,却也不能练成罡气。”

闻言,济苦神色莫名,却似不知说些什么,最后只道:“此子之前还说自己习武不过月余,当真是满口妄言!”

话刚落下,先前只是坐着,无半分动作的江边柳忽然动了。

但见一片刀光棍影中,他丝毫不受其扰,只自顾自地拎起茶壶。

他伸出的手指修长如竹,捏住壶柄,手腕微提,壶嘴便泻出一道澄澈水流。那水仿佛是活的,自己便知晓该往哪里流,就这么不疾不徐地落进其中一只茶盏里。

躲在殿柱后的小沙弥们又惊又奇地瞧着完全无视攻击的江边柳,轻声数着:“一…二…三…四…五…”

第一盏水,五个数。

这五个数里,十八铜人未能伤及江边柳分毫。

然后是第二盏水。

滚水撞进瓷杯的声响如碎玉倾盘,遮掩了三老的话声。

“这护体罡气确实厉害,”济慈微微点头,随后话锋一转,“但也不是毫无解法。”

济苦松缓了表情:“自然有解法。因这罡气终究是内力所化,而内力终究有耗尽的那一刻。只要进攻的内力足够强,受击者就不得不使出更多内力维持罡气,与之抗衡。”

说到这,济苦难得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情:“十八人一齐发功,内力数逾百年,只一人如何对抗得了?怕是当即就要败下阵来。”

而那十八铜人确实也想到了这个解法。

立时,铜人们同时发功,内劲撞上空气时爆出的声响,仿佛十八座藏着雷的青铜古钟被一齐撞响,又似百丈瀑布倾泻的轰鸣。

三尺深的地面应声龟裂,殿宇檐角的铜铃纷纷自行炸开。铜片四散飞出,如同无数把利刃划破夜幕,将灯火所照之景割得粉碎。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