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楚留香这下是真的吃了一惊,江边柳遂把自己从任夫人那听来的事情给他说了个大概。
讲述过程中,楚留香种种神色变化自不用说,他也同江边柳初闻时一样,时而惊愕,时而嗟叹,心绪万千。
“既已得知这些消息,我们本可以不用再往山上去了,不过…”楚留香露出了一抹苦笑。
“不过,我们还是必须得去一趟,为的叫早在山顶等着我们的那个人不起疑心。”江边柳接上了话。
楚留香无奈轻笑:“有那人藏在暗处监视,任夫人必不敢实话实说。等会儿,我们怕是要演一场无功而返的戏码了。”
“不一定无功而返,”江边柳却神色莫名道,“那个藏在暗处的人究竟是谁,总要亲眼见了才能真正确定。”
江边柳虽然对楚留香转述了任夫人所言南宫灵的恶行,却没有告诉楚留香,自己在山顶听到了南宫灵的声音。他知道楚留香和南宫灵关系亲厚,因此,他也知道有些真相的揭露是自己不适合代劳的。
哪怕直面这个真相,对当事人来说或许并不是种美妙的体验。
接下来,江边柳和楚留香登上了尼山之巅。
一切如他们所料。任夫人对楚留香吐露的那副说辞与她先前告知江边柳的大相径庭,有时甚至可以说是一问三不知。
江边柳二人只能无功而返。不过,他们没有立即下山,而是于半山腰一片树林中隐匿着身形,开始了等待。等待那个藏在暗处威胁任夫人的人从山顶下来。
他们没有等太久。
山风在林间低吼,卷起几声鸦啼,也送来了南宫灵的身影。
南宫灵的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这还是他没有刻意控制时的脚步声,可见其轻功之高。
楚留香闭了闭眼,心下却是了然了——若非有南宫灵这般高超的轻功,天底下又有几个人能一路跟踪自己而不被发现呢?
山风突然大了起来,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南宫灵的身影在摇曳的树影中忽明忽暗,最终消失在拐角处。
楚留香一直没有露面。直到现在,他长长地叹出一口气,让脑海中无数画面在这口气的时间里浮沉:他和南宫灵在泰山之麓共战齐鲁四雄,在他视为家的那条船上大醉酩酊,也无数次在月下把酒言欢……
楚留香的眼底闪过一丝挣扎,终究还是化作又一声轻叹。
“有一次,我们喝得烂醉,我要跳到海里去捉月亮,他却也要跳下去帮我的忙。最后,我们捉到一双大海龟……”楚留香似在轻声自语,又似乎在对一旁的江边柳说话。
江边柳只安静听着,沉默不语。
“便是影子也会跟着光走。”被欲望的光动摇。
“何况是人呢…”为什么要是他呢…
楚留香最后喃喃了句,声音疲惫而无奈。他抬头望向不知何时被大片云层覆盖的天空,任由山风拂过脸颊,带走了最后一丝温度。
*
江边柳二人从尼山返回济南花费了一天的时间。
济南。
他们在约好碰面的客栈见到了黑珍珠。彼此间互通消息后,江边柳和楚留香抓紧时间开始了新的调查——凶手以为他们从尼山无功返回,他们正好借此由明转暗,调查起来反而易于从前。
于是,现在,江边柳面前是熟悉的荒废窑场,它像一具被岁月掏空的躯壳,只剩嶙峋的骨架于风中呜咽。至于楚留香,他正和龟孙子大老爷站在江边柳身侧。
是的,江边柳二人调查的第一步,便是询问大智大通有关二十年前天枫十四郎的事。
“江边柳啊江边柳,我算是发现了,你难保不比陆小凤更烦人!”被江边柳从青楼拉出来的孙老爷一面嘟嘟囔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