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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是其一,其二是陛下欲南伐,要将六镇人口南迁。”

步六孤乂替他分析着朝中局势,“这高车人安定一事,若我猜得不错,当是让你们几个去历练的,陛下这个年纪,说句大不敬的,哎……”

“因此,此事做的好不好,关乎到陛下心中的太子是何人。”

“这……陛下心中的太子,总不能是阿兄罢?”拓跋际并不觉得自己会与长生相争输掉,毕竟拓跋年承了拓跋琅的嗣。

步六孤乂冷笑一声,“郡王不能与君子相争,君子的妹妹呢?”

“阿岁?她是女的啊——”

话刚说完,拓跋际就知晓自己说错了话。

“陛下,不也是女的么?太皇太后在世时,杜知格重议礼法,把朝中多少儒生给折磨得哑口无言,女可承嗣,只消下一代自旁支中择血脉或亲子女随母姓,哼,这规矩,你怕不是忘了罢。”

拓跋际打了个冷颤,他凭借着惯性,以为自家妹妹人畜无害,再想今日在她和袑儿面前说的那些话……

“请大人赐教——”他二话不说,朝他拜道。

“君子这可折杀小臣了,”步六孤乂连忙将他扶起,笑着道,“都快是一家人,何来赐教?”

拓跋际讪讪一笑,有些羞赧。

“依臣愚见,敢问君子,陛下既欲安抚高车人,那如何才算是安抚?”

“鼓励放牧垦荒……”

他还欲说什么,就被步六孤乂截止了,“这便是问题所在,这些高车人是自蠕蠕余孽那归附而来的,习性与中原大不相同,骤然改革法度,他们会不会心生不满?”

“那自是会的。”

“既然如此,君子如何安民?”

拓跋际一愣,叫他问住了,全然没意识到自己被他的话牵着走,“高车人应当让高车人领着,鲜卑人应当让鲜卑人领着,这才合乎常理,不是么?”

“……是。”

步六孤家的娘子不知何时坐在了拓跋际身旁,月光皎皎,风拂轻纱,送香迷人。

拓跋际愈发呆了,全然瞧不见月光旁燃起来的逆火。

“臣在六镇有些旧部,不如将他们引荐给君子,让他们助君子一臂之力,可好?”

第104章 桃儿

齐国,建康。

杨柳依依秦淮河畔,鸣蝉语语兰台夏长。

建康宫城巍巍,阙楼高耸,投下的影都遮天蔽日,在夏日里,压得人心慌。

萧泽身着绯衣,佩剑辞楼而下,与他并肩而行的人似是行了散,衣裳大敞,额上泛起的汗珠子格外多,皮肤下还有点点血瘢。

看得人心生厌恶。

“陛下最近又往宫中新纳了人,哎──”

“你可小点声吧。陛下之事,岂是你我可以置喙的?”

萧泽用手肘轻轻怼了怼他,示意他莫要祸从口出,又倏地想起这人行散,总觉着自己手肘碰到了不干净的东西:

“陛下自有陛下的考量。”

“殿下,您从前可不是这样的。”身旁的同僚满面愁容,“当今主上……您就不想想如何劝谏?如此下去……”

“……我这做臣子的,只管忠心便是。旁的……”

萧泽摇摇头,目露无奈,“都是陛下私事,天下是陛下的天下,江山是陛下的江山。”

“……你,哎,连你都说这种话,我看这齐国,哎……”

同僚见劝不动萧泽,失望地拂袖,拱手而去,大有不愿同他为伍之感。

同僚的身形渐行渐远,萧泽很是平静,微微笑着。

他当然看得出来齐国江河日下。

新皇因兄弟多早夭,先帝亦早亡,年少登基,行事荒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