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乌与柏儿。
“你穿这件好看。”嬉笑着举起一件鹅黄加紫色的衣裙,径直要替冯初换上。
她二人身量相仿,拓跋聿由是借机令宫中制衣的人多制了许多冯初的衣物。
“陛下──”
冯初欲拦她,甫一开口,就被拓跋聿瞪了回来。
老老实实收了声,由着她替她低头系着腰间的衣带。
拓跋聿手上动作着,嘴上说起朝政上头的事情:
“朕想了许久,尚书令一职,当由你任,累加司徒,另擢宋直为中书令、太尉,慕容蓟进大将军,拓跋祎任中军将军。”
“至于其它人,及众将士封赏,朕已经列好了名录,等会儿你瞧瞧,若得行,即刻颁诏。”
她考虑的是越来越周全了。
冯初低头,顺应她道:“诺。”
不防被拓跋聿抬托住了下巴,年轻的爱人满眼真挚,“少低些头,我的阿耆尼,是大魏最明亮的火焰。”
“降恩救难的火天,怎么能随意低头呢?”
冯初刮了刮她的鼻梁,“我替聿儿更衣。”
“如今蠕蠕元气大伤,没个十年八年,想来不敢南下,齐太子去年年底得重病薨了,南边朝堂有乱象。”
拓跋聿伸直了手臂,嘴上军国大事不曾停歇。
“无外患,便能腾出手来,准备着迁都的事了”
“对了,你家的那只狐子,怎么样了?”
她倒还记得那还未拿出来用的谶语。
冯初替她系上腰间最后一枚玉佩,“那位彭娘几月前到了我府上,我令人安顿好了。”
“当真痴男怨女。”
冯初挑了挑眉,暗哂她调侃别人不见得脸红。
“重阳节是个好日子,”指尖插入她的指缝,紧密相扣,靠了上去,“这件事,就交于阿耆尼费心了。”
这哪里费什么心,都是她应做的罢了。
“臣,谨遵圣谕。”
“嗡班札萨埵萨玛雅,嘛努巴拉雅,班札萨埵得诺巴”
安昌殿佛堂,冯芷君念着第一百零八遍《百字明咒》。
妙观站在她身后,进退两难──但凡是个人都能瞧出,冯芷君今日身子不大好。
面庞黯淡无光,带着几分青色,嘴唇也不是丰润健康的红,而是带上了几分乌紫。
其实自昨夜宴饮归来时,冯芷君就开始头晕、心悸、恶心,身上冷汗虚冒。
妙观倒想请太医,却被她以:陛下才得来一场大胜,她此时若是病了,难免让朝中人心惶惶。
今朝醒来,亦不见得好,偏还不肯去请太医,执拗地要来佛前念一百零八遍《百字明咒》,念完方肯传唤太医。
妙观心急如焚地替她数着遍数,待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妙观几乎是夺门而出命人去传,又立马回身扶住了身体无比虚弱的冯芷君。
“小娘子──”
冯芷君面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似那早春未干的露水,沾在她额前。
她虚弱地望了一眼拈花弥勒,身段如一根蒲苇似地软了下去,在妙观怀中沉沉睡下。
整个安昌殿霎时间乱成了一锅粥
另一头,拓跋聿与冯初自殿内出来后,就召集心腹大臣入永安殿,此时正与重臣议政。
紫乌得了消息,急匆匆地朝殿内来。
她快步走到拓跋聿身前,附在她耳畔,群臣见她如此急态,一时间都静了下来,十数双眼眸纷纷望着拓跋聿。
耳畔声音有如一道惊雷:
“太皇太后遭人投毒了!”
【作者有话说】
《百字明咒》:是佛教密宗中用于消除罪障、忏悔、补阙的咒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