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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夫。”冯初镇静而肃穆,“接下来的话,不是作为你的内妹说的,而是河南道行台尚书令所下军令。”

“阿耆尼”

多年前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眸从淮岱之地辗转至了洛阳,拓跋驰呼吸一窒,被短暂地震慑了一下,旋即低声呵斥中带着哀求:

“不、不阿耆尼,我求你,别──”

“方才得了消息,齐国近日军粮会抵达巩县。我率人夜袭,或掳粮草,或烧粮草。”

如此,齐军的攻势势必会放缓,但冯初深入敌军恐怕九死一生。

“殿下。”冯初紧握他的肱臂,请他镇静,“世上无有不死之人,初,生性懦弱,见不得惨重烈烈之景,若事成,洛阳之围能解,若不成──”

若不成,势必更加交困,那般情形,洛阳不需一个如她这般的治世之人做行台尚书令。

她身死人灭,对洛阳而言,未必不是件好事。

冯初不忍心说出那些不得已而为之的残忍句子,只道:

“洛阳城托付给殿下了。”

“阿耆尼!”

“殿下要活着,替我照顾好阿姊,勿要让她伤心,还有”

冯初自袖袋中摩挲半晌,迟疑地将红珊瑚手钏摸出。

血色的珊瑚而今是心上朱砂血。

她珍之重之地将手钏双手递给拓跋驰,“来日回朝帮我带给陛下,就说”

天意捉弄,非初背诺,此身永诀长谢相知。

冯初跨上骏马,朝刺史官邸扬尘而去之时,拓跋驰才缓过神来。

怎能如此怎会如此!

自幼出征如他,未曾想有朝一日会在众目睽睽下涕泗横流。

“呃啊──”

压抑的情感找不到宣泄口,拓跋驰拔出铁剑,泄愤般地朝齐国的士兵们砍去。

夕阳没入,萧泽鸣金收兵。

洛阳城内,百余名骑兵于马蹄上裹上麻布,口衔枚,人人额上裹白布抹额,以明死志,缒城而出。

洛州刺史官邸的案面上,血书锦帛,绝笔诗句,字字泣烈:

赤县烽烟百十年,斫颅何畏悬南门。

此身今朝骑鹤去,再向天公借英魂!

“可惜了。”洛阳城外,萧泽长叹,今朝一早,他没在城头上看见冯初。

“君侯在可惜什么?”

底下人不解,萧泽今日总对着洛阳城城楼长吁短叹。

萧泽摇头不语,他生来天潢贵胄,放眼整个南兰陵萧氏,谁人不称赞他文武才兼,同辈之中,少有能让他平眼相待之人。

“她若是一男子本侯倒真愿意与她并称双璧。”萧泽满目骄矜。

奈何今日,便是她的死期!

春草芳碧,天蒙蒙亮,泛起灰白色眼瞧着怕是中午会下雨,若不快些,怕是粮草烧都烧不了。

百十骑兵疾驰向巩县,不敢耽搁。

“来了。”

官道沿河匝压,周边都是数人高的芦苇荡。

冯初暗暗叫苦,换作平时,她定会先让斥侯放一把火,免得里面藏了埋伏。

现如今,火光定会将周遭齐军吸引过来,只好硬着头皮闯一闯了。

“当心有伏。”

冯初叮嘱,抽出短刀猛地往马后腿一扎──

战马吃痛,离弦的箭矢般扎过官道。

众人见状,纷纷效仿。

“杀!”

绊马索倏地扯起,登时间大批人仰马翻,好不惨烈,埋伏在两侧的弓箭手张弓搭箭──

不过喘息之间,就折损了一半的人。

遭伏了。

“稳住阵脚!稳住!放火!”

石漆点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