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琴艺,整个平城都挑不出更好的了。”
“尽胡沁。”李四娘温温柔柔地刮了她一眼,“平城那么多家女儿会琴,你莫非一家一家听过?”
“四娘此话有失偏颇。”还不等拂音开口,李四娘的胞兄就从桃枝后头窜了出来,“平城那么多家女儿,可不是谁都能叫当今圣上看中,选入宫中的。”
彼时拂音年岁尚小,不明白为何自己心上会泛起酸。
细细密密,荨麻刺儿一般,疼、痒、恼,还拔不干净。
“七郎这是说的什么话再、再说这种话,休怪妹妹要恼了!”
她的耳畔红得要滴血。
和她素日带在身上的珊瑚手钏一般。
“这天底下,还有比天子更大的人么?”李七郎笑着,他很漂亮,和四娘一样。但拂音看他,总觉着他像是零落在地的花瓣。
绚烂的背后,是无可挽回的腐败。
他说:“只要陛下喜欢,那四娘的琴艺,就会是平城最上乘!”
他察觉不到李四娘欢欣背后的惶惑,高声说着祝她早日诞下皇嗣,封为王公。
即便他知晓,生下孩儿,面临的会是子贵母死。
在人的侥幸心和面对唾手可得、只消用算不上牺牲的牺牲就能获得的荣华面前,这些,并不重要。
拂音孤独地看着他们,在桃枝下,不明白为何桃花非要落下。
宫车粼粼,载着豆蔻年华的少女入了紫宫。
拓跋弭生得很好,九五至尊,才貌双全,拂音随侍一旁时打量过他许多回。
她挑不出他任何不是。
却没来由觉得他面目可憎。
后来她见到了宫里更多被宠幸过的女郎,她们日日哭跪在椒庭,焚香祈祷,不要生下长子。
四娘的琴艺确实不是平城*最好的。
只是在她心里,是最好的。
再后来四娘有了身孕,她没有惶恐不安,安静地等待这个孩子的降生。
她很爱她,哪怕她有可能夺去她的生命。
拓跋聿呱呱坠地,满宫满朝只有两个人庆幸她来到这个世上。
拂音庆幸她是个女郎,她爱的人不会因此丧命。
李四娘爱她,胜过自己的生命。
她们曾有一段自欺欺人的温馨。
直到,帝后的争端燃缠上无辜的昭仪,祆教的谶语裹挟了懵懂的孩童。
从前的温馨被狂风撕扯粉碎,露出的是血淋淋。
不是所有爱被埋在心底,都会结出花果。
它会腐败,它会腥膻。
它会带着仅存的人,慢慢堕入深渊。
她与桃花,一同溃烂。
下地狱吧。
她狰狞着,对她能寻到的罪魁祸首们大喊。
“呵──哈哈,”几个殿前的甲士奋力按着,才能牢牢禁锢住李拂音。
她的鬓发已经散了,像是从神话中爬出来的修罗恶鬼。
“妖后──”
被击落的短匕躺在宫殿地砖上,冯芷君的手臂袖处被割开,她罕见地流露出些许惊愕。
匆匆赶到的冯初与拓跋聿见了殿中之景亦愣在当头,歇斯底里的修罗似有所感,偏过头,阴森森,直勾勾,看向拓跋聿。
冯初没有多想,将拓跋聿扯至她身后,挡在她面前。
端得忠贞做派当真,令人作呕!
“呵,陛下,事情败露了,您打算继续龟缩在仇家的侄女身后,祈求她庇佑你么?”
殿中数道目光悉数打向拓跋聿,冯初没有转身,瞪了回去。
“朕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拓跋聿的注意全然被‘仇家的侄女’给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