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翠虎(2 / 3)

听,讲习过后则守着她习完课业,偶尔会抽查背书。

其余时候,冯芷君多在佛堂礼佛。

安昌殿没太多规矩,只两点,一不可随意搅扰太后,二是不论宫内位高与低、是何出身,均只许说汉话,不许讲鲜卑语。

日子这般安然过着,拓跋聿心中却隐隐觉着哪里不大对。

冯颂是冯初的阿耶,更是沙场老将,教习她时偏只说些高头讲章、诗歌骈赋。冯初尚且还会以史为鉴,甚至能在沙盘上同她说起战事。

说白了,这更像是在教习文人,不像是在拿她当一国储君。

拓跋聿握着笔杆,眼眸中涌动着许多不甘。

儒家所言四书五经不过是以礼法巩固皇权,高唱着‘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许多篇章不肯给弱者半点活路,束缚着这套教条下的每一个人。

拓跋聿阴差阳错成了‘皇储’,偏生她是一女子,是这些教条下的边缘人,是被束缚的存在,是注定与‘君父’背道而驰不相及的人。

这些学着经史子集长大的人,除了冯初这个同样的异类,又怎么会真拿她当一国储君呢?

不,不行,她不能这样下去。

念及冯初,手中的笔杆朝旁一划,方才写完的字算是毁了。

李拂音替她撤下,拓跋聿毫无怨言地开始从头誊抄。

而今身在太后宫中,出去结交朝臣定是不大可能,她能争取的唯有太后和冯颂,争取一个当她是一国之储的教习。

现今太后还政,父皇还未有其他皇嗣,太后将她唤入安昌殿鞠养,莫不是......太后实则想要自己继承大统?

尽管自己是女子身,但以太后的威势,似乎也并非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但太后只想要一个傀儡,自己年岁尚小,较阿耶更好控制.......

深想至此,拓跋聿忽得身躯一抖,周身发寒,太后为何会还政?莫不是真要同阿耶言和?倘若这二人言和了,又怎么会将自己教养在宫中?

太后权欲心那么重,与阿耶二人均是正值壮年,这二人怎甘往后半生受制于人?!

太后......想杀阿耶。

故而她不想自己学习帝王之术,盖因她不能接受再出一个同阿耶这般,与她政见相悖的皇帝。

她需要的是一个端坐在明堂上的木偶,这个人,可以是拓跋弭,可以是拓跋聿,甚至于这个皇帝男女老幼高矮胖瘦,通通不重要!

一根筋两头堵!

拓跋聿拧眉,自己该如何去争?

若是阿耆尼在身旁就好了......

拓跋聿在这些年里,早已对冯初依赖万分,以至于半刻钟才恍惚想起,太后,是冯初的姑母,冯颂,是冯初的亲父。

誊抄的笔忽得一顿——

冯初与太后生隙,冯颂会心疼自家女儿么?

“聿儿。”

耳畔响起的威音叫拓跋聿一震,不知何时,太后站在了她身侧,深邃的黑眸在她纸上和身上逡巡,与纸上不慎滴下的墨汁分外相合。

“皇、皇祖母?”

白菩提子相撞之音在殿内无比明晰,拓跋聿慌了神,红了脸,惶恐非常。

“你今日心神不宁。”

“......是。”在冯芷君面前,拓跋聿不敢用拙劣的谎言去欺瞒她,大大方方承认了。

“因为何事?可否同哀家讲讲?”

“......”拓跋聿怎能当真实话实说?沉吟片刻,哆哆嗦嗦说道,“我、我忧心阿耆尼。”

紧接又道:“武川离平城算不得近,眼下十月,阴山积雪听他人言能埋至双股,阿耆尼......现下羸弱,我忧心阿耆尼的身子吃不吃得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