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宜菽有种嘴里塞了兽物的怪异,她在人群中奔跑,追那残迹。终于,一个转身,进小巷,闭上佛眼,已能用人类的眼睛锁定偷窃者。男孩没有跑过女孩,施宜菽如手握缰绳,猛抓住男孩的上衣勒停他。男孩用意大利语求饶,还她包,施宜菽用英语让男孩交出东西,她感觉到男孩动过她的包了。“一枚金币,一枚金币。”男孩用英语这样说,手心摊开,只让施宜菽看了一眼,往下狠狠一跺脚,竟然从施宜菽的手里再次逃脱。男孩以虎口环着金币,让施宜菽看清那枚贵霜王国金币的纹样。施宜菽没有再追上去。男孩洋洋得意地离开小巷。施宜菽没有带金币,男孩偷的金币是从何而来?
豆豆问爸爸:“那是墨丘利吗?”
爸爸的面部看不出喜怒,爸爸的法身没有人面。爸爸耸肩,谁知道呢。
白色游艇于第勒尼安海上。
随着游艇逐渐远离沙滩岸边,往更深蓝的海中去,游艇上有人心生躁动,在热烫的甲板上翻来覆去地烙,因是非人而无法晒红、晒疼。这艘游艇上所有的中国客人,即罗爱曜与施霜景一家,都是在山中出生。他们对海不熟悉,却有隐隐的狂热。大儿子在船舱躲太阳,眼睛却还寻找着海豚。二女儿背倚着栏杆,闭目仰起纤长的脖颈,听海鸥的声音。三儿子与四女儿躺在甲板上,悄悄谋划着什么。
双胞胎间的心灵加密通话,就连神通广大的父亲也不能旁听。
麦麦:准备好了吗?
荞荞:为什么不去山洞里呢?山洞里更合适……
麦麦:你怕了?
荞荞:不。我是在估算成功的可能性。
麦麦:我可没想过成功。好玩就行了。
荞荞:可能我还是有点担心吧。用谁的?我们的?
麦麦:我们还太年轻了。用爸爸的!
荞荞:那爸爸一定会发现啊。我不参加了。
麦麦:我们是一体的。
荞荞起身,他要告密,他要把麦麦的盘算告诉爸爸。麦麦动作迅疾,打开躺椅上的书包,掏出小像,抡圆手臂,朝太阳的方向猛掷了过去。沉重之物落水只溅起一点微茫的水花,垂直沉入海中。
罗爱曜彼时正倒着香槟。荞荞找过来的时候,罗爱曜将香槟交给施霜景,去找船长,请船长将船驶向刚才佛像入水的方向。荞荞心想,完了,好端端的一场旅行会不会就此毁掉?然后施霜景对荞荞说:“佛像是谁从我包里偷走的?是你还是麦麦?”
双胞胎是一体的。佛像是麦麦偷走,毕竟荞荞从一开始就没有这胆子将爸爸的佛像扔进海里,为了印证某种寻宝般的错觉。可是如果荞荞供出麦麦,这也不能使他的境地回到从前。荞荞只能不说话。施霜景再问一次,发现问不出结果。游艇马达声响起,大家都感受到了游艇的转向、加速。玉米抬起眼睛观察着这些动静,如果他没听错,是双胞胎从妈妈的包里偷走了爸爸的佛像,然后扔进了海中。
为什么?
麦麦双手扶着栏杆往外眺望,船长在驾驶台前使用广播,大声朝麦麦喊话,让她离栏杆远一点。游艇通过绕圈的方式停在了佛像刚才的落水处,罗爱曜喊停,船长便执行。这时罗爱曜从舱室内出来,面无表情,在场所有的孩子都紧张起来,直到麦麦喊道:“海豚!有很多海豚!”
玉米噌地起身,想去艇前的甲板,可他随意一扫,艇尾亦有海豚。海水张力之下有一片片极其光滑的海豚的背脊皮肤,高高低低,破除张力,露出吻部或三角帆一样的背鳍。
麦麦的脑后传来罗爱曜声音:“看来这次旅行会是最后一次全家出行——你犯了错,你想办法弥补。”
“可是爸爸的法身一直跟着我,也没有阻止……”
话还未完,一股大力直掌着麦麦的后脑,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