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米,罗爱曜便将词语软化再软化。
至于上学,施霜景主动接手玉米的学业,将更小的豆豆交给罗爱曜。罗爱曜太聪明了,他没法体验人类的懵懂。施霜景让玉米带上作业去他的工作室,施霜景戴耳机处理工作,玉米就在一旁写作业。施霜景好歹是个大学生,应付小学生的作业肯定没问题。在有人陪伴的安静环境里,可能因为施霜景不会为玉米带来焦虑情绪,玉米的多动有所缓解,完成作业的时间从三个小时压缩成一个半小时,施霜景检查完作业,玉米再稍作修改,一天的任务便大功告成。
玉米的学校包午餐和午休,所以玉米在上学日的中午不回家。一日,田阿姨周休,施霜景中午回家做他与豆豆的午饭,豆豆两岁,可以吃正餐了,豆豆和她爸爸一样不吃辣,施霜景为了省事,也跟孩子吃一样的口味。
施霜景切肉,豆豆就坐在儿童餐椅上看施霜景做饭。豆豆的视线不能离人,要待在能看见家人的空间里才会安静。施霜景从来没见过这么省心的孩子,大人在忙,她就叽里咕噜地说小孩话,如果罗爱曜在附近,他会听豆豆到底说什么:有时豆豆会学大人说话,有时则是复习爸爸教过的经文,有时甚至念了些很新鲜的东西,罗爱曜说豆豆就跟造全新的语言似的。
切完肉,蒸虾的时间到,施霜景戴手套取出盘子,正准备炒菜,豆豆说话的声音忽然变大,两只小手还拍面前的餐桌。施霜景以为豆豆是想吃虾了,便洗手忍烫给豆豆剥了两只虾,放进小盘,落在豆豆面前:“饿了吗?先吃虾。有点烫哦,你数二十下就可以吃了。”
“妈妈,妈妈。我知道了,我知道!我要说!”这是施霜景第一次听见豆豆这么大嗓门,他定住脚步,等豆豆说话,可豆豆一急,嘴里又叽里咕噜了。施霜景再次洗手、擦手,捧起豆豆的脸,要豆豆不着急、慢慢来。
豆豆闭嘴鼓腮,憋气,胸前微微起伏,压下慌乱的舌头,这才童言童语道:“妈妈!黄色的伞!黄色的钱!我要告诉你的……奶奶很漂亮,奶奶们有很多很多黄色的钱,但是奶奶们不要。奶奶们要成佛,但是佛祖说女人不能成佛,除非奶奶们不要脸。奶奶们也不能是女人。奶奶们拿着钱走了!”
“爷爷和火跳舞,奶奶上山,大家跳舞,打伞,选最漂亮的女人。爷爷的姐姐把伞送给奶奶。爷爷和奶奶走了。是奶奶带走了爷爷。奶奶不知道黄色的钱,爷爷不知道咒语。爷爷奶奶很幸福。奶奶们不接受‘转女成男’*1,但是奶奶们说你是没办法。妈妈生了我,我是女佛。爸爸要给我穿衣服,妈妈给我做女佛的身体和爱。女佛,佛女,密宗佛,我不去天上,我要和爸爸妈妈待在这里——但我要成佛!”
豆豆记得她要告诉妈妈她所看见的一切事,那些只有豆豆能看见的事。豆豆尚在施霜景肚子里时,她把一切告诉给罗爱曜,罗爱曜又问施霜景,是要听罗爱曜讲还是听豆豆讲。施霜景选了豆豆。要是豆豆来讲,那该多有趣啊!为了获得这第一手的震撼体验,施霜景强制压下自己的好奇心,直到他自己都忘了这回事。没想到豆豆还记得。
施霜景兀自消化着豆豆给出来的这些信息,等晚上罗爱曜与玉米回来,四人齐坐客厅地毯上,对答案。施霜景讲完他的推断,罗爱曜很满意施霜景的理解能力,但玉米没听懂,罗爱曜便加上了自己的注解,对玉米复述道。
“你们的奶奶来自一个遥远的女族,后世将她们误以为是贵霜国的游女,这些女人为人称‘阿扎伽尸’,因美丽而被世人付出大量金钱来寻芳,佛陀也为她的美丽而变通规矩,愿意派使者为她授戒*2。阿扎伽尸们临了授戒,不愿意放弃女身与容貌,便带上足有半个国家税收之多的妓钱逃离。到你们的奶奶这一代,她寻本土的巫男,生出了你们的妈妈。你们的妈妈和郎放叔叔很像,都因为继承了这片土地的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