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分享给了最想念的人之后,他才将自己的录取截图一一私发给亲朋好友。施霜景手指动得飞快,跳出的对话框全回掉。之后,他带罗爱曜去烧纸区给父母烧纸钱。
“罗爱曜,你说我爸妈到底有没有转世啊?”施霜景右手一厚叠纸钱,左手三张一折,攥了好大一把折好的纸钱,等左手握不住了,再一把丢进火里,这青天白日烧纸都能烧得这么旺,他爸妈一定很高兴。
“应当是有的。你可以去问蒋良霖。”
“算了,万一他们没能转世成人,我会伤心。”施霜景又丢下一丛纸钱。
纸钱不能让罗爱曜过手,没有佛子给死人烧纸的道理,是大不敬。于是罗爱曜烧了施霜景那几张打印出来的录取通知,有点像家庭教师向家长汇报工作。
六月的d市室外,本该热得喘不上气,可施霜景站在烧纸火堆前,一点不觉得暑气蒸腾,对他来说,这温度好像很合宜似的。一回到d市,他就恍惚觉得一直是春天停留在自己的身上没离开,换别人在室外烧纸钱该汗流浃背的,施霜景却浑身干爽。罗爱曜不是人类,自我调节能力很好,当然看不出什么,大夏天穿风衣也不会有事。
施霜景下意识摸摸自己项上的佛珠串,别人看来可能是时尚单品也可能是土气单品,施霜景却早已经习惯了。从昨夜起,施霜景就觉得这玄珠很潮湿,像是渗出细密的水珠,可他不管用什么去擦也都擦不掉这湿意。今天暴晒一上午,再一摸玄珠,竟然是更加潮湿,像内外温差大,雾滴作水。
“罗爱曜,你的佛珠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施霜景摘下珠串,递给罗爱曜。罗爱曜不解,珠串在他掌心盘踞成塔,他仔细摸摸,前几下完全没摸出异常,是大约抚摸到第十下时,才好像与施霜景共感一般,摸出濡湿的感觉。
这叫罗爱曜打开佛珠内的空间瞧看,只见一片幻海般的迷雾,众法器浸在这水雾中,有说不出的阴凉之感,可这阴凉又非阴森,而似一种良好的保存法,罗爱曜能感觉到法器受到滋养。他下意识清点法器,不清点不知道,清点完吓一跳。
施霜景等了大约五分钟,罗爱曜将意识抽离回来,问施霜景:“你的金刚杵和文殊剑呢?”
“我以为金刚杵被收进去了……不太清楚文殊剑,我平时不会清点这些法器。”他也不知道怎么清点啊,施霜景纯纯把佛珠当许愿机,反正需要的时候起心动念即可。施霜景仔细一琢磨,东西在他手上丢了,他反问道:“金刚杵和文殊剑不见了?”
“是‘不见’了么……这很奇怪,也很难讲。”罗爱曜顿了顿,“就像我能取用其他佛的法器一样,其他佛也可以取用我的。是文殊菩萨收走了么?”
施霜景高考前没去拜文殊,会不会是这个原因呢?施霜景以为自己闯了祸,抚抚胸口,今天好像没有上次那样的不祥预感,于是施霜景说:“去文殊院问问吧。”
罗爱曜不置可否,二人收拾了东西,回停车场,罗爱曜兀自在车外站了会,不知在想些什么,再坐进车来,他便打开了导航,定位为文殊院。
其实不是非要去人家的寺庙才能问,只是觉得有欠因缘,不得不去。罗爱曜甚至有些发怵。这世上很难有事物让他感到心凉,不是失意难过的心凉,而是字面意思,一颗空无的佛心幽幽地坠着,有真空的凉感。
从六月到七月,文殊院的游客络绎不绝,赶暑假旅行,也赶高考许愿与还愿。罗爱曜将车停进地下停车场,他让施霜景将佛珠绕几圈戴成手串,戴在脖前容易引人注目。
文殊院修得气派漂亮,在闹中取静,黄墙金匾,鸦瓦红栏。游人熙攘,周边的食物也多,罗爱曜问施霜景要不要吃点东西再进去,施霜景一眼看穿罗爱曜:“你是不是想要拖延时间?”罗爱曜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