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迟。”段英酩俯身吻他眼尾,“我爱你。”
窗外最后一簇烟花腾空而起。裴迟仰头吻住那片薄唇,在唇齿间尝到了眼泪的咸涩。
过了年之后,两人又开始了分居两地聚少离多的日子。
三月的巴黎飘着细雨,夜晚裴迟站在酒店落地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屏幕上是段英酩不久前发来的照片——他戴着安全帽站在工地高处,身后是初春灰蒙的天色,衬得他眉眼愈发冷峻。
裴迟拨通电话,响了三声才被接起。
“喂?”段英酩的声音边上的环境有些嘈杂,估计是在会议上。
“哥,想我没?”裴迟大咧咧直接问。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随后传来段英酩低低的呼吸声:“我……在忙。”
“忙到连句想我都说不出口?”裴迟明知段英酩现在身边人多不方便说话,轻笑故意这么问。
段英酩似乎愣了一下,而后低声否认:“没有……”
“好了。”裴迟打断他,语气幽怨,“我就知道,哥就是得到了我之后就腻了,分开这么久都不想我。”
电话那头隐约传来金属碰撞的声响,像是段英酩挪动了位置。再开口时,他的声音不再压抑着,带着点无奈的纵容:“……别闹。”
裴迟几乎能想象他此刻的表情——眉头微蹙,嘴唇紧抿,耳根泛着不易察觉的红。光是这个画面,就让他心口发烫。
段英酩:“我想你的。”
“嗯,真的?你怎么想我?哪想我?”裴迟嗓音沉了几分。
“很想……都想,可以了吧?”
裴迟得逞:“那等我回去,我得好好补偿哥了。”
电话那头呼吸一滞,“你不是下周才能回来么?”随即传来段英酩轻咳的声音,“……先挂了,这边有事。”
通话切断,裴迟盯着手机屏幕,忍不住笑出声。他转身拉开衣柜,随手拎出几件衣服塞进行李箱,动作利落得像是迫不及待。
窗外,巴黎的雨丝缠绵,而他的思绪早已飞越千里,落在那个人的身边。
裴迟的航班落地时,窗外晴空万里正是午后。他没通知任何人,拦了辆出租车直奔段英酩所处的江北工地。最近段英酩的行程都是工地视察和一些领导会议,这个时候应该正在工地内。
裴迟压低帽檐混进去,远远就看见段英酩站在不远处,身边跟着几个人,正低头翻看图纸。安全帽的系带垂在他颈侧,随俯身的动作轻轻晃动。
裴迟刚要出声,头顶突然传来金属扭曲的刺耳声响。
“哥——!”
段英酩听到声音抬头的同时,裴迟已经冲上脚手架。生锈的钢架在脚下震颤,高空坠落的钢筋像黑色闪电直劈而下。
世界在刹那间寂静。
裴迟扑过去的力道让段英酩头顶的安全帽被气浪掀飞。他死死抱住段英酩滚向角落,后脑勺撞上水泥柱的闷响和钢筋插入地面的铮鸣同时炸开。温热的液体顺着额角流下,他看见段英酩苍白的脸上溅了自己的血。
“裴迟?”段英酩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颤抖的手指抚上他脸颊。
裴迟想笑,想要开口安慰,眼前却阵阵发黑。
救护车的鸣笛声中,有人哭着喊他的名字。裴迟想抬手擦掉那人的眼泪,却陷入无边黑暗,裴迟在混沌中浮沉。
梦境像老式放映机般闪烁——
他看见自己从高楼坠落,血泊在身下蔓延。新闻标题刺眼地滚动着:「科技新贵意外坠亡」。
画面扭曲切换,变成医院惨白的走廊。段英酩握着手机,指节泛青,电话那头传来带笑的声音:
“英酩啊,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