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侵蚀者】帮你挡了一下。不然你不会活到现在,当时已经毁灭了三个世界的【侵蚀者】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弱,早就把这里的所有东西所有人都摧毁了。”
“【它】失控毁了所有你珍爱的世界、你珍爱的人,你应该是恨【它】的,却又为【它】所救。支配【它】行动的应该是愧疚吧?那你呢?”
仇恨是真的,救命之恩也是真的,虽然另一个【我】大概并没有求生的意愿。矛盾之下,我能想象出【他】是如何将矛头调转、对准自己,又是怎样在几百年的时间里纠结痛苦,崩溃麻木,最后形成了奇怪的信念。
命运的恶意。
而这样的恶意,原本也有可能降临到我头上来的。要庆幸被惨剧选中的人不是我吗,但选择的标准又是什么?我和我之间是没有区别的,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讲,他是替我背负了这些的。
时隔多年,我又感受到了同样的窒息。理智上我清楚【他】和魔王做的事都与我无关,所谓谁替谁背负更是个毫无逻辑的笑话,但感情还在疯狂叫嚣……真的与我无关吗?
我说不下去了。我的手没抖,依然握得稳稳的,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再和以前一样,用垃圾话来讽刺敌人了。
“而你会输的原因就在这里。”
我低头,只想向他解释完,然后送人安安心心地走:“我的名字来自伊邪那美命,作为她的孩子,作为黄泉之子,以‘凉’之名,能够支配所有可归类入冥府黄泉的力量。”
“包括用来束缚你的锁链。”
这解释很不走心,但对【我】来说足够了。
“原来如此。”他说,没有挣扎,也不再发抖,呈现一种诡异的平静,甚至还笑了两声,“伊邪那美,原来如此。”
他忽然问:“那你原本的名字呢?”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已经决定要把曾经全都舍弃了吗?”
“……”
“这样啊。真稀奇,你也会有害怕的东西啊。我还以为,八兆个世界里唯一能获得幸福的你,会是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类型。”
他微微偏头,露出一只好看的眼睛:“你可以更自信一点的,作为……能将深渊都解放的勇者。”
我的手还是抖了一下,带起锁链哗哗的响。
清脆却并不悦耳的响声里,我盯着他眼瞳中的倒影,看到一团白色的火焰急速接近,看到各色的火焰染上阵法的丝线,看到白色被纠缠被束缚、被困在阵法的中心,看到最终虚无一闪,遍布在整个空间。
神薙之阵被我改良简化过,但这么大型的阵法,再简化,也需要至少四个人才能启动。
——我,六道骸,白兰,以及在我趁着头槌吓人时传递了消息的沢田纲吉。
我在这里,而他们在远处。所以阵法会针对的必然不是已经被我彻底控制住的【凉】。从一开始,我要针对的,也不是他。
而是【白兰杰索】。
幻术师和依附在幻术师身上的幽灵,最先要杀死哪个,这还用问吗?
“本体和影子同时存在,最一劳永逸的做法当然是把本体抹杀掉。”
“而我……大概是驱动阵法的能源?”
他笑了。
灿烂的、满足的,像得到了长者的奖励的孩子,又是欣慰的、幸福的,像看到自己的夙愿被孩子满足的长者。
明亮又温暖。
他带着这样的笑容偏转身体,伸手来捂住我的眼睛。我这才发现那两根锁链不知何时已被解开,根本起不到任何束缚的作用。
这是需要警惕的事情,但我一动不动。
黑暗里,我听到【我】轻快的声音:“别看,以及……谢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