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捣成烂糊鱼蓉,案板上放着几只莲蓬,莲子被掏出只剩空壳,静候着她的处置。
冬青走到厨房门口时,叶莲正用筷子把鱼蓉和鱼肉丁一一塞入莲蓬孔洞中,最后用鱼蓉封口,她在忙碌间抬起头,率先招呼道:“冬青,你怎么来了?”
“这不,少爷想吃你做的菜了,差我来嘱咐你,”冬青笑着说,露出一口白牙,“谁想你早就开始做了,真是伶俐至极!”
“你就别捧我了,我就是按平日里的做而已。少爷前几日都不吃,今日怎么有了兴致?”
叶莲跟着笑了起来,顺嘴问道。
冬青也不跟她打哑谜,直言不讳说:“过几日少爷生辰,兴许是心情好吧!”
“少爷生辰?在哪天呀?”
叶莲用荷叶封住莲蓬底部,端着一盘未熟的鱼包放入冒着热气的蒸锅,她摆好盘后,盖上锅盖捻了捻被热气熏烫到的指尖,转头看着冬青发问。
冬青忽然笑得揶揄,拉长了语调道:“牛郎织女,鹊桥相会~”
“乞巧节呀!”叶莲抢答。
七月初七,正是有情人相诉衷肠的好日子,李兰钧生得赶巧,也印证了他自小不缺宠爱的半生。
“少爷今年的生辰十分重要呢,我问要不要办宴请客,他却不肯,想是心底想跟家人过罢,”冬青絮絮叨叨,一副惋惜的模样,“不过山高路远,怕也赶不回扬州,只得委屈在这儿过了。”
叶莲用手指捏着耳垂,睁着水灵的双眼安慰道:“那天我多做些好菜,只要少爷不嫌弃,我们陪少爷一同过也是可行的。”
“我也去置办些庆贺之物,少爷生辰向来办得张扬,这回也不能落下了。”冬青靠在灶边,盯着一口锅里咕噜咕噜冒着泡的羹汤道。
叶莲已坐到矮凳上盯火,往灶门里又扔了几根柴禾,看火烧得旺了才抬头看着冬青答:“好,明日我就拟菜单。”
她一张脸被火焰照得通红,火光在脸上跃动着,经久不褪。
“嗯,”锅中翻滚的汤水飘出勾人香味,冬青忍不住又看去,问道,“锅里煮的什么?十里外都闻到香了。”
“雉羹,我煮得多,待舀了少爷的那份,也给你舀一碗吃吧。”
叶莲拍拍手上木渣,爽快地答应说。
距上次吃到叶莲的手艺,还是除夕夜那碗牛肉馄饨,冬青咽咽唾沫,不舍推拒,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可不客气了。”
莲房鱼包蒸好,叶莲麻利地摆盘装好,期间还拌好最后一道蒿蒌菜,盛了雉羹将菜放在食案上。
叶莲抄起陶碗给冬青舀了锅中剩余的羹汤,才端着食案颠颠地往书房去。
芝麻园书房不似南园气派,小巧的屋子里摞了一沓沓书纸,叶莲入内时左右躲着脚下书本,弯弯曲曲走出一条小径。
书案上堆积着大量公文,几乎看不见小山高的文书后是否有人。
叶莲端着食案走到桌前,正巧有一脑袋从文书堆的一侧探出头,两只眼睛饱含各样情绪。
她手一抖,差点把食案上的菜品都泼在那人脸上。
“少爷……”叶莲颤颤巍巍颔首弯膝。
李兰钧瞥了她手中的食案一眼,开了金口:“放小桌上。”
叶莲于是端着食案走到一旁的小桌边布菜,桌上有一食盒占了一半位置,她勉强将三道菜摆上桌,却挤成一堆。
“少爷,食盒里的菜要奴婢一块摆出来么?”她在心里打了几道腹稿,才谨慎开口问。
李兰钧斜眼看她,眼神幽怨:让这些菜摆一桌,岂不是叫他每样尝一口试毒。
“拿出去,倒泔水桶里喂……”他嘴边的“狗”字还未脱出,及时打了个回转,“冬青。”
“给冬青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