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破窗而入,将人扎个鲜血淋漓。
小张云涧躺在炕上,盖着一床老旧的棉被,发起高烧。
张老汉给他换了衣服,喂了水,只是他还没有醒来。
趁他去村里大夫那给他拿药时,黎星斓溜了进去。
她坐在床边,摸了摸小张云涧的头发,目光温柔。
任何人都不能这样长大。
但他却是。
人若陷在无望的痛苦中,至少还有一个死亡作为终点。
张云涧的终点……又在何处呢?
张云涧小时候真是乖巧得过分,那张无辜的脸是真无辜,还没有半分学会伪装。
张老汉给他吃什么喝什么,他全照做,连喝药也眉头都不皱一下。
张老汉笑道:“好孩子,一点不怕苦,长得这么漂亮,还不娇气。”
他收了碗,透过窗外遥遥看向大海,一双浑浊的眼再次慢慢泛红。
半晌,他问小张云涧:“你叫什么名字?”
他摇头。
他又问起家乡,家里有什么人,他要么沉默,要么摇头。
张老汉长叹一声,哽咽道:“我有个孙子,叫张云涧,以后你就叫这名了,好不好?”
小张云涧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睁着,清晰倒映着那张苍老的脸。
他点了点头,终于开口说话,嗓音沙哑,却很乖巧。
“好的。”
张老汉忍不住,低头用手背擦泪。
站在屋角的黎星斓叹了口气。
原来这个名字也是捡的别人的啊。
小张云涧跟着张老汉生活了一段时间。
他很乖很听话,张老汉让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也很安静,除非张老汉主动问起,否则他便不开口。
张老汉常常叹气,觉得这个孩子的性子和自家孙子太不像了。
他的孙子十岁,正是处于闹腾不听话的年纪。
平时虽嫌他闹,却也闹得他心里有劲。
而小张云涧呢,不吵不闹,性子太古怪,他真不习惯。
有时候张老汉听村里人闲话,说他太漂亮,太安静,又是从海里爬上来的,怕不是什么水鬼抓交替,总之不详。
他听多了难免发怵。
海边的人多少都信一点这些传说。
有时候他看着小张云涧,小张云涧便也不声不响地同他对视,那双眼真是又大又黑,眨也不眨,直勾勾地盯着他,像两口井一样,能把他的汗毛都看得竖起来。
他便愈发也觉得小张云涧不祥。
听说坠海而死的人常冤魂不散,徘徊在附近海域,会将那些靠近海的人拖到海底淹死,然后自己便能重生,从海底爬上来。
张老汉以前不信这些,但他孙子不见了之后,这些话总能听到他心里去。
他再看小张云涧,便不觉得他乖巧了,只觉得他可怕。
他也不再叫他的名字,那是他孙子的名。
他心里甚至怀疑,会不会是这个水鬼把自己孙子拖走了,于是自己上岸做了他的孙子,还占了他的名。
怀疑的种子在心里生根发芽,促使他做了件荒唐的事。
他用鱼血,鸡血,狗血,混着发霉的米饭,让他吃了下去,又把一碗血泼在他身上。
听说这样可以逼得水鬼现出原形。
张老汉拿着菜刀站在一旁,紧张地看着。
只等小张云涧变了模样,他好一刀把他砍死。
但小张云涧是人,自然不会现原形。
他呕吐了一晚上,小腹疼痛,浑身抽搐,天明时,浑身起满了红疹子,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但他还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