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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说:“迟早有一天,我会消失,最后只剩下那个看谁都可怜,唯独不会可怜自己的顾贞吉。”

她忽然紧紧抓住薛鸣玉的手,仰起脸望着她,“我看过书,书上这种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的。要么流干最后一滴血,要么被推上刑架……或许也有运气好的,少有的能得善终。”

“但那个人一定不是我。”

“我本来都打算认命了,可今夜你来了。上一次也是你救了我,这会不会是老天给我的最后一次机会?”顾贞吉的手指无意识用力攥住她,指节因为攥得太紧而发白。

“我总是在想,如果当初我跟着那个和尚走,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但是没有走过的路,再怎么回头看也是空想。可你不同,你会不会是我新的生机?”

顾贞吉凝望着她。

薛鸣玉看着那双灰蒙蒙的眼睛,就好像它们在流泪。

她低头看了一眼火盆里那些飞舞的余烬与火光。过了很久,薛鸣玉忽然问她:“屠善去哪儿了?”

“不知道,她从来不会告诉我,更不会让我发现。但她这些天总是拿着那面镜子翻来覆去地看,有时,她看完了镜子就会突然盯着我看。那种眼神……”她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仿佛她是一样物件,正和其它东西被分别放在两端衡量。

薛鸣玉感觉手背的温度越来越低,不像是一只手,倒像是一块冰坨沉沉压着她。

“可你之前都熬下来了,怎么偏偏这回就觉得他们是要逼死你?还是说,那些人又提了什么愿望刻意为难你吗?”她问。

顾贞吉闻言几乎要掉泪,可她硬生生忍住了。

“是求雨,这个月十九,我要为他们下一场雨。”

“但这也不是你第一次祈雨。”

“不一样的,”她忽然把脸埋入手掌心,声音哽咽,“之前只是为庄稼地祈雨。来看我的大多还是这附近的村民。但这回、这回是为那些人……”

“哪些人?”薛鸣玉蹙眉。

“起义军。”

顾贞吉冰冷的手虚虚握住她的指尖,然后脸色苍白地问她:“你听过起义军吗?”

“那天来找我许愿的人,姓萧。”

她目光毫无焦点道。

76七十六朵菟丝花

◎……◎

“那个姓萧的人,都变得老了。”

薛鸣玉坐在大树的枝桠间,垂眸望着下方不远处的人。她百无聊赖地扯着旁边的枝桠和枝桠上的树叶,一片一片地拔下来,再抛进风里。

“原来真的过去五年了啊。”

她看着那个人明显沧桑的面容和鬓角的斑白,终于感觉到了时间的流逝。

琵琶眼中没什么情绪地说:“他快要赢了。你一直呆在村里或许没什么感觉,但外面早已经大乱。而这把火,如今终于也烧到了襄州。”

“顾贞吉,保不住了。”

它说。

薛鸣玉伸手拨开头顶垂落下来的乱叶,撇去遮挡了她视线的枝条,然后远远把目光投向十数里开外的地方。

那里不再是寂静无杂声,荒凉得连鸡鸣狗吠声都不闻,而是隐隐升起了炊烟和火光。

有人驻扎在了那里。

“他们要这场雨做什么呢?”她喃喃问。

琵琶:“预示吉凶,又或是有什么计谋需要这场雨……行军作战总是这样的。有时,一场风、一场雨,就能瞬间扭转乾坤。”

“可弄得这样声势浩大,万一求不来——”

“那就推出一个人来,砍了他的脑袋。把责任都推到他身上,顺便再凝聚鼓舞一番军心。”琵琶低声说,“而这个人,注定会是顾贞吉。”

“如果赢了,顾贞吉就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