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凝望着她,可这回薛鸣玉不会再愣神了。
她记住了他的名字。
“齐宣。”她突然叫了他一声。
然后在他绵远忧愁的目光中放火将他连同之前的断臂齐齐吞噬。
见状,齐铮不由自主地扑去,却被薛鸣玉亲手定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人影逐渐模糊,以至于她分不清她的哥哥被烧到哪里了,还剩下什么。
滚烫的火映亮了所有人的脸庞,有烟徐徐升起。隐约还有细微的呼唤从火中传来,凝为最后一粒血渍。
“鸣玉……”
齐宣终于死了。
……
薛鸣玉走到齐铮旁边,却并不低头看她,只是望着飘远的烟。
“你抬头看这烟,灰黑色的,这是在烧他的衣裳……”齐铮顺着她的话泪眼朦胧地仰面看去,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她脚都蹲得发麻,站又站不住,只好一屁股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
恰在此时,细腻雪白的烟袅袅升起。
“烟变成白色的了。”齐铮恍惚道。
“是,”薛鸣玉告诉她,“这是在烧他的肉和骨头。”
“一个人就这么没了,最后只剩下零星的碎骨和白灰。”这样的情形,薛鸣玉看过太多太熟悉了,从剑川到尸横遍野的襄州,真的是太多了。
最后她俯身把那捧灰拢在掌心——
原本齐铮抢着要去收的,可这火是灵火,残热也足以烧焦一个人的皮,故而薛鸣玉要她让开,她来收。然后叫山楹从乾坤袖中找个匣盒给她,装好了她再搁在齐铮摊开的两只手中。
“回去就说他被妖袭击了,翠微山的人替他收的尸。莫要提起那些蛊虫,倘若你不想遭人白眼与驱逐的话。”
薛鸣玉平静地对她道。
*
山楹始终隔了一个人的间距跟在她身后。
他看着波澜不惊,一副与他不相干的冷淡样,其实心里早已翻江倒海。
有很多话想问,却无从问起,也知道她估计不会告诉他。又为那个书生最后恳求地流着泪望向她,只为她能记住一个名字而滋味难言。
他兀自出神,却险些撞上她后背。
薛鸣玉停在学堂外对着门口看了一眼,然后把门叩响。结果敲了许多下还是听不见人声。她干脆绕到侧面的矮墙外翻身入内,里面竟空无一人。
辛道微凭空消失了。
这实在不寻常,她从不一声不吭地离开。即便要出城或是上山,也大多会请山下的守门人捎个口信,免得她碰个空门。
一面思忖着,薛鸣玉一面四下寻找是否有遗留的信件。但没走几步,她忽然顿住。
一张血淋淋的兔子皮被剥下随意地丢在书房的软榻上。
山楹被这股恶臭的血腥气冲得深深皱眉,“这定然是人有意挑衅。”他嫌恶地冷着个脸,就要掐诀把这屋子清洁一新。
薛鸣玉没阻拦他,她已经猜到是谁了。
会这般明晃晃地恶心她的,除了屠善,绝没有别人。这张兔子皮,分明是逼她想起幼年被屠善随手烤了吃的兔子。
那时她便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肆意摆布自己,以及自己养的兔子;如今她还是逃不出她的掌控——屠善不就是想这样警告她吗?
薛鸣玉目光一寸寸冷下来。
做梦。
她猛地扭头,转身便走。
“你知道这人如今身在何处?”山楹问。
“沂州。”
“沂州?那里能有什么?怎么会挑了那么个偏僻的地方?”他又问,“你现在就去?”
“不,先回山上,我得看看崔含真的情况,至少保证他撑到我从沂州回来。”说着薛鸣玉径直飞身离开这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