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十六朵菟丝花(2 / 4)

若地举着杯子,“你醒了?”

“好些了吗?”她伸手替他拈去脸庞潮湿的发丝,并一点点抹净他脸上的水。她动作格外轻柔,笑意妍妍。

卫莲舟:“我自己来。”

他不习惯地伸手去拿帕子,却被她躲开。

“你受了伤,何必勉强自己?再说你从前不都是这样照顾我的。”她说。

他当即很不自在,以为她温和、好说话得出奇,仿佛那会儿她的强势只是一幕错觉。

薛鸣玉还在说:“萧青雨就在门外,让他护送我们回去。我们还回溪桥镇,就像从前那样;你若是无聊,还照旧去寻崔含真。我来时他还念起你……”

卫莲舟不应。

他此次来桐州便是一心求死的,他想让薛鸣玉别管他了。

可是刚张口,薛鸣玉的帕子便顺势捂住了他的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我不喜欢。你别说,我不想听。我也不逼你……”

“你不要去死,好不好?”

她一只手撑在他心口,柔顺的长发自然垂落,拂过他裸露的脖颈,仿佛要顺着松松垮垮的领口钻进去似的。她轻声的絮语则像另一缕碎发,也撩拨着他的耳朵。

“鸣玉……”他实在受不住被她这样看着,不住地低声恳求她,“鸣玉,你别这样……”

“我怎样?”她望着他,“我只是舍不得你死,这也有错吗?”

“可是我——”

薛鸣玉忽然凝视着他,打断他的话,“你就不能为我活着吗?”

卫莲舟霎时哑然,张口欲言却看着她什么都说不出。

最后他只能极力地向她道歉。

然而薛鸣玉只是要他抬起脸,她说:“卫莲舟,你何错之有?有事瞒我是迫不得已,不见我是心有苦衷。即便如今一时半会儿不愿回应我,也是你的自由。”

“你何错之有?”

她的神色平静极了。

但卫莲舟不这么觉得。

他甚至听不得她这样波澜不惊地叫他的名字。

他莫名感到一阵惶恐,总觉得自己要失去什么。可他的思绪太混乱了,乱得理也理不清,他不知道说什么,唯有本能地、急迫地抓住她的手。

“鸣玉、鸣玉……”他苍白着脸一声声虚弱地呼唤她的名字。

然而下一瞬就被薛鸣玉挣脱。

她甩开了他的手。

“你不用这样,好像我欺负了你一般。”她说,“回去罢。”

卫莲舟突然失去了支撑,无力地伏在湿冷的地面。他浑浑噩噩地抬起脸朝她望去,只听得她叫了一声萧青雨,然后说:“把他打晕了带走。”

“不……”

他忽然后颈一痛,脸色惨白地昏了过去。

萧青雨瞧着不甘心地被他敲昏过去的卫莲舟,问她:“你不怕他醒来了怨你?”

“怨我?”她咀嚼着这二字突然柔和地笑了,“那就让他怨罢,总好过不在意我。”她还指望着亲手从他身上剥下那具肉莲骨呢。

*

然而几人跋涉万里回去后,却在宅子附近撞见一个人。还是一个熟人——李悬镜难得青天白日里露出那张姣好的面孔,原本参差不齐的头发也长出不少。

萧青雨第一时把手按在剑鞘上,警觉道:“你是谁?”

李悬镜看也没看他,只是望着多日不见的薛鸣玉脑子一抽筋说:“我头发长了,你还愿意帮我剪吗?”

他以为他已经很镇定,殊不知微垂的双眼湿漉漉的,瞧着既可怜又委屈。这模样使得萧青雨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以为他有病。

他问薛鸣玉:“要帮你赶走吗?”

薛鸣玉:“不必,多谢你的好意。我认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