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空间里仅摆放着五样东西:一张黑檀木桌,一盆红果盆栽,一张长榻,一盏青铜落地灯笼,以及一个人。
这个人背对她,纹丝不动地立在厅堂正中央,黑色斗篷垂落地面,头戴兜帽。
按天魔对魔兽的态度,没有他的默许,魔兽应当不敢随意将人带到他身边。
江跃鲤不知他意欲何为,为减少冒犯,保住小命,她候在门边。
时间在寂静中缓慢流淌。
灯笼里的火光高低窜伏,将江跃鲤的影子拉长又缩短。
她站到小腿发疼,悄悄地放松下腿,像体育课热身那样,扭扭左边的脚踝,见他没有什么动静,又扭扭右边的。
她扭了几个来回,以为前面只是一个衣架子时,人动了,斗篷随着他转身的动作微微扬起。
兜帽下看不清面容,江跃鲤却似乎看到他愣了一瞬。
一回生,二回熟。
好歹是第二次见面了,勉强也算半个熟人了吧?
可这念头刚起,就被胸腔里急促的心跳声击得粉碎。
对方的威压和气场太强了,她大脑一片空白,心脏砰砰直跳。
眼前的他一言不发,沉默、冷静而缓慢地向她走来。
黑色斗篷轻轻摆动,步伐不紧不慢,却每一步,都精准踏在她的心跳上。
不消片刻,他站在她身前,两人再次面对面。
空气逐渐稀薄。
江跃鲤呼吸略略急促,想说些什么打破这窒息的沉默,可大脑依旧一片空白。
死脑,快想啊!!
再这样下去,快要窒息了!
此时,停在她肩头的乌鸦突然浑身僵直,旋即直挺挺地坠落,摔在地上,两只爪子朝上蹬得笔直。
乌鸦威武!
虽说这个方法不太体面……好歹也打破了这一室的凝滞。
江跃鲤正要弯腰捡它,冰冷的手倏尔伸来,掐住她下颌,力道不容抗拒,止住了她的动作。
血腥味霎时笼罩而来。
他的手冰冷,滑腻,像一条毒蛇,盘踞在她脸上。
江跃鲤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一阵战栗顺着脊椎窜上头顶,连带着头皮都开始发麻。
她呼吸急促,微微仰着头看魔。
魔下半边脸苍白,撒上了星点血迹,脖子更是血红一片,再往下,黑色斗篷微微敞开,里面露出的白色衣袍也溅了血。
江跃鲤眼睫垂下,视线落在天魔漏出半截的惨白手臂上,一颗血珠,就这么顺着他的手腕,往下流,消失在袖口。
血!
他满手的血!
不知道是谁的血!!
一想到这血的主人已死,胃里一阵翻涌,她不敢再闻这血腥味,于是强忍着,屏住呼吸。
氧气的缺乏让她面色涨红。
下颌的力道忽地一重,迫使她高高仰起头,脆弱的脖颈展露无遗。
与此同时,她猛地吸了口气,口腔内顿时一片铁锈腥味。
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她凶巴巴地看向魔头。
在沉沉的兜帽下,江跃鲤看清了这魔的容貌。
魔的长相和她想象中的相差甚远,竟然是一个俊俏的小青年!
他生得极具欺骗性,皮肤苍白,眉眼英气,面容轮廓周正,整张脸英气逼人,带着几分神性的端肃。可他额间垂落了几缕碎发,眼底流转着危险而邪性的暗芒,脸颊上溅落刺目的点点血迹。
神圣与邪戾,端庄与狂放,这些截然相反的特质在他身上诡异地交融。
她脑中蹦出一个词“堕神”。
他身上的种种,太过于矛盾。
江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