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宋景邻向他走来,夜风拂乱了他的额发,却拂不散他唇边那抹温柔到近乎残忍的笑意。他的脚步声,但却好像响彻在他的脑海里。
“白渝声。”
他轻声唤道,嗓音低柔,像情人耳语,又像刀刃缓缓出鞘时那一声几不可闻的铮鸣:
“这是我们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
夜色如墨,街火通明,beta站在光影交界处,皮肤在暗处白得心惊,像深冬的雪落在身上。他抬手将碎发别到耳后时,腕骨从大衣袖口滑出一截,白瓷般的皮肤下淡青的血管像隐现的冰纹。
暮色如墨,将白渝声的瞳孔染得幽邃。这迟来的清醒如同淬了毒的银针,刺破混沌的迷雾,让他隐隐约约触摸到真相——
“爷爷当年让你负责公司的财务,是不是……”
对于白渝声这个唯一蒙在鼓里,但现在难得聪明了一回的蠢货继承人,宋景邻眸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冷芒,随即,他一眼不眨地:
“白渝声,你别在这里血口喷人了,我何曾帮白氏建材做过事?我领过白氏建材的一分薪资吗?我的名字在白氏建材的员工名单里吗?我大学本科学的是中文,又不是会计学。我对那些东西一窍不通。”
白渝声那十天未沾分毫酒液的脑神经此刻竟诡异地苏醒过来,记忆如同潮水般裹挟着尖锐的真相涌来,让这个夜晚的冷风阴寒刺骨,让人头皮发麻:
“难怪爷爷生前待你如亲孙,对你比对我还好,还再三嘱咐我和渝音一定要对你好,待你如家人。不仅如此,还给你和渝音同等份额的白氏建材的股份……”
提到白年松,宋景邻不由自主地冷笑:“家人?工具人才对吧。”
宋景邻这二十多年里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跟白渝声结婚,兴许在外人眼里,他是攀上了豪门,实现了阶级跨跃,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是一脚踏进了龙潭虎穴。
两年前被老不死的白年松带着与白渝声一起参与白氏建材的生意的过程中,他意外地发现白氏建材高薪聘请的会计在做假账,他以为把这件事告诉白年松就沒事了,结果在那个下午,白年松把他带进了一个阴暗隐密的暗室,让他看见了白氏建材更多的陈年旧账。
这近两年,因为Z国的税务系统重新翻新了一次,白氏建材已经不再依靠旧系统的漏洞偷奸耍滑了,所以这两年,白氏建材又招了很多新会计。但是新会计们绞尽脑汁针对新系统做的账本却被宋景邻一眼识破其中的漏洞——
这让年过七十,一辈子为白家操心尽力的白年松同时看见了新的希望和新的危机。
聪明人都是难以掌控的。
当时摆在宋景邻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绝对服从,要么就是非自然死亡。
宋景邻自然选择第一条。
白年松活着的那两年,宋景邻每天既要对白渝声扮演死心塌地的痴情温柔的人妻人设,又要对白年松这个老不死的扮演软弱无助可以随意拿捏的工具人,总算获得了白年松的信任,还拿到了白氏建材的股份。
但是,白年松显然低估了白渝声的愚蠢程度,白渝音的贪婪程度,以及其他白家亲戚的无耻程度。
白年松一死,白家无人再坐镇大局,新任家主白渝声是个软蛋,又是需要收服人心,获得其他人认可的时候,宋景邻手里的股份被其他人盯上了就只能被“自愿转赠”了。
股份事小,性命攸关。
白年松一死,宋景邻怎么说也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每天双腿发软,提心吊胆地坐在那个昏暗狭窄的办公室里了。
白年松死了,也把这个秘密带进了棺材。他以为那些陈年旧账“平”了以后,白家从此彻底洗白了。
在他的筹划下,白渝声应该通过京山乐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