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接打断了他的哭嚎,声音清冷,如同冰珠落盘:“认不认识季渡?”
季凯浑身一僵。
“知不知道他在哪里?”
季凯听到“季渡”这个名字,心里就咯噔一下。
找季渡为什么抓他?难道是那个小崽子惹了什么事?
他立刻尖声叫道:“季渡?他做的事跟我可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早就当没这个儿子了!”
他一直把这些年所有的不顺都归咎于那个失踪的儿子,恨不得立即撇清跟季渡的关系,污言秽语脱口而出:“那个小杂种!丧门星!都是他害得我这么惨!要不是他……”
“他可是你儿子。”宋攸宁的声音更冷了几分,带着一种压抑的怒火,“你会不知道他在哪儿?”
季凯被问得噎了一下,随即像是被点燃的
炮仗,啐了一口唾沫:“我他妈怎么知道他去哪儿了!”
他怕面前的女人不信,恶狠狠地回忆起来:“当年老子刚从里头出来,身无分文,连口饱饭都吃不上!听村里人说,那小崽子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有人每个月给他寄几千块钱!他一个十几岁的毛孩子,要那么多钱干什么?老子生他养他,他拿钱孝敬老子不是天经地义?”
他脸上露出狰狞的神色:“我去学校找他,他居然敢跟我说他要考大学,钱不能给我?呸!读书有个屁用!老子把他手打断,看他还怎么考!没想到那小子竟然跑了,老子找了他好几年都没找到!”
听到这里,尽管早已知道结果,宋攸宁还是忍不住牙齿紧咬,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强忍着立刻让这个人渣消失的冲动,继续问道:“如果你找到他了,你准备怎么办?”
季凯眼珠在黑布下转了转,以为对方也是找季渡寻仇的,听声音明显是个年轻女人……
难道是是看上了他那张脸?
季凯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令人作呕的语气:“这位小姐,您找季渡是……不瞒您说,我那儿子,别的本事没有,就是那张脸,长得那是一等一的好!前几年他还没跑的时候,就有人家找上门,说想招他去做上门女婿呢!当时我嫌给的钱少,没答应……”
他顿了顿,努力朝着宋攸宁声音的方向“看”去,语气更加卑劣:“您要是看得上他,等找到了,我马上把他捆了送给您!我是他亲爹,他的事,我能做主!他敢不听我的,我打断他的腿!”
宋攸宁看着他这副卖子求荣、毫无底线的嘴脸,胸中的怒火已然化为实质性的冰冷杀意。
也是在这个时候,她全都明白了。
明白了季斯允近乎自毁的偏执;明白了他的自卑与惶恐;明白了他的自我否定;明白了他即使拥有了常人难以企及的成就,却依旧在她面前卑微到尘埃里的姿态……
是这个男人,用他的贪婪、暴戾和无耻,在季斯允年幼的心灵上刻下了无法磨灭的伤痕,让他从小就活在否定与践踏之中,让他深信自己流着卑劣的血,让他觉得自己不配得到任何美好的东西,尤其是……她的垂青。
他所有的偏激,不过是一个从未被爱过的孩子,在绝望中伸出的、布满尖刺的自我防护。
季凯还在那里喋喋不休地推销着自己的儿子,浑然不觉自己已经半只脚踏进地狱。
宋攸宁倏然起身。
徐尚言立刻将一根沉重的棒球棍递到她手中,高菁则默契地递上一双纯黑色的皮质手套。
仓库里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只有宋攸宁慢条斯理戴手套时,皮革摩擦发出的细微声响。这声音在季凯听来,却比任何威胁都更令人心慌。
“怎……怎么了?小姐?我说错什么了吗?”季凯的声音开始发抖。
宋攸宁戴好手套,握紧了棒球棍,走到他面前,声音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