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太妃和太后之间,无论是座次还是入席时间都有相差,故而凌飞雁和梁拾意自得分开而行。
出发前,随行的侍女冰心对梁拾意嘱咐了一句:“若一会儿听见奴婢咳嗽的声音,太后娘娘便假装身体不适,提前回宫。”
梁拾意不解其意,但想必其中自有白居岳的安排,只能应下。
待梁拾意进仁智殿时,除了太皇太后,其余妃嫔皆至,齐齐向她行礼。
梁拾意恍地忆起,她曾经也在储秀宫中,同她们一起一遍遍地练习着行礼。
如今不过仅仅两月,却颇有种物是人非之感了。
曾经明媚如花的少女们,如今都裹在一袭白丧中,低眉垂眸不敢言笑,梁拾意难免有片刻伤神。
但待她从凌飞雁座前走过时,忽然听她小声念了句:“火锅。”
转而想起凌飞雁说,现下除了她这个太后和殷婉茹外,大家又都聚在了寿康宫中,隔日就围在一起煮素锅子倒也热闹。
这般想来,她们都还活着,便是最好的了。
可梁拾意到了座前。
她望着殿正中的灵柩,心中又想只有杨钧翊一个人孤零零的,不禁悲凉。
梁拾意瞳中登时升起雾气,埋下首,实在无颜见他。
眼前的桌上摆着一册经文,一净手的水碗,还有一柱香。
梁拾意匆忙将手放进水碗之中,却只觉怎么洗也洗不干净。
这般沉重的心思,让梁拾意产生了浑噩逃避的念头。
此后太皇太后、潞王与那慈心大法师进殿时,她都没有细瞧。
待到开始做法后,梁拾意更只一味念经,再不管旁的,似乎唯有这祈福的经文,能让她心中安宁一些。
直到“哇”的一声哭叫,惊醒了梁拾意,她循声看去。
只见一十岁左右半大的男孩,埋在一个不饰钗容却自有一番威仪气场的妇人怀内。
想必这二人就是太皇太后黎永惜,与潞王杨钧禄了。
见潞王突然啼哭,太皇太后的面色没什么变化,倒是那本站在正中的法师,一下停了诵经前去查看。
这一走近。
梁拾意才猛然发觉到,这位慈心法师竟是位蓄着大胡子的刀疤脸,让她心头一惊。
但见他神情极为认真地,对潞王又是摸脉又是揉穴,渐渐让潞王止了啼哭,梁拾意想她实在不该以貌取人。
“潞王殿下这是发了急症,恐怕还需尽快回殿中休息。”
慈心法师的声音也是一种温正沉稳,令人极安心的语调,听上去果真如其号,像个有慈心之人。
“多谢法师,未免意外,还请法师随哀家同行。”
连带着太皇太后的声音,都比她上次听时温和许多,不过锐利之气仍暗暗含在其中。
……
梁拾意忽然意识到,似乎从一开始,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见太皇太后开口,她此前竟未念过半句祈福的经文。
“阿弥陀佛,那就请诸位娘娘,先随贫僧师弟继续诵经,贫僧去去就回。”
慈心法师朝众人施以一礼,抱起潞王和太皇太后一起,倒像一家三口般离开了仁智殿。
其中太皇太后走在最前,脚步无丝毫停顿,没有回身看过殿中的灵柩一眼。
“咳咳。”
这时,梁拾意侍女冰心恰好咳嗽起来。
“一会儿无论听到什么,你都一概不理,只管朝前走便是,见到岔路往右便可出乾清宫。”
梁拾意莫名想起,杨钧翊把她推离乾清宫的那一天,此后再见他便就冰凉透了,如今更是孤零零地躺在仁智殿中。
难道她还要这样,只顾着自己扭头离开?
梁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