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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这么烧下去,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住啊。

门吱呀一声,好像有谁进来了。

苏麻喇姑腾不开手,在给太皇太后整理衣裳,琇莹自告奋勇前去查看。

一过去倒是愣了愣,寂照从风雪中来,此时正站在门边等着身上的风雪凉意落下,慢慢裹住室内的温暖。

看见琇莹,寂照有礼:“小施主好。”

琇莹想了想,她确实是寂照师父的小辈儿呢。

她认认真真行礼,说:“寂照师父好。”

这是太皇太后住的屋子,屋里虽然只有她和苏麻喇姑在,但外头候着的人还有许多。

寂照就这样过来,会被许多的人看见。

但此时从窗外感受,外头的人似乎都遣散了,没有人声,独留风雪呼啸。

寂照一路行来,好像独行于天地之间,让这一处院落也落入了佛门短暂的清净之中。

琇莹想,这大约是康熙安排的。而寂照能来,也大约是寂照自己愿意的。

琇莹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谈的,但显然这是挺好的了。

苏麻喇姑听见声响也过来查看,一来就愣住了,腿软了立刻要往下跪,被寂照扶住了。

寂照很温和:“施主站稳些。”

苏麻喇姑眼含热泪:“多谢……寂照师父。”

寂照说:“一别经年,施主可还安好?”

也是了。苏麻喇姑同太皇太后一样,从别后,将近二十年没有再见过顺治爷了。

大清的世祖爷,就是太子说的,是奉先殿里挂着的那张画像,很多时候,苏麻喇姑都很恍惚,好像世祖爷真的不在了,在五台山上修行的寂照和尚默默无闻,和世祖爷半点关系没有。

和京城断了联系也有二十年了。

太皇太后心里赌气,只当没有这个儿子。

而世祖爷呢,遁入空门,早已拜别红尘了。

苏麻喇姑落泪:“奴才,一切都好。”

寂照说:“贫僧听闻太皇太后高热不退,讲经祛魔,不知有没有用处。”

苏麻喇姑忙将寂照往里请:“有用处的,一定有用处的。”

苏麻喇姑抹了眼泪,指望着昏睡不醒的太皇太后能睁眼看一看这位寂照和尚。

这眉眼再不似年轻时的顺治爷了,可又有哪个亲娘认不出自己的儿子呢?

太皇太后没有醒过来。

寂照坐下后,也没有开口说什么。

就这样沉默对坐。

寂照宛如一方沉默的磐石,就那么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太皇太后。

眼神无悲无喜,平静自然。

不是看母亲的眼神,也非看仇敌的眼神。

就好像看草木,看众生,看万物,都是这样悲天悯人的目光。

亲娘与万物众生,在他眼中并没有什么区别。

苏麻喇姑只是在旁边含泪看着,不出言催促,满目感慨。

琇莹更是围观,只不知他们要这样到何时,旁边的汤药早已凉透了,不过就算热着,太皇太后也是不会喝的。

也不知是不是有什么心电感应,太皇太后竟在这时候幽幽醒转,但瞧着眼神,也并不像是多清明的样子,似乎还是有些烧糊涂了的状态。

“福临?”太皇太后如坠梦中,喃喃道,“你老了许多了。”

寂照道:“红尘枯骨,最终都是一样的。”

“贫僧是佛门寂照。”

“佛?”太皇太后低声道,“佛门抢走了我的儿子。可我却还要修佛敬佛。到了佛家的地方,还拒之门外,连面都见不到。”

太皇太后可能真的烧糊涂了,能说话,却仿佛没有认出眼前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