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城下,夕阳如血。
南门、西门、东门,三处战场都如同巨大的血肉磨盘,每时每刻都在吞噬着生命。
城墙下尸积如山,鲜血汇成小溪流入沙地,染红大片大片的黄沙,喊杀声、惨叫声、战鼓号角声混杂在一起,形成地狱般的交响。
萧凌恒盔甲染血,望着久攻不下的城墙,眉头紧锁。
封卿歌在西门缺口处反复冲杀,银甲已被染成暗红。
何廷雨在东城下指挥着新一轮的攀爬。
就在这战况最胶着、最惨烈的时刻,一匹快马如旋风般冲破后方烟尘,直抵萧凌恒中军。
传令兵滚鞍下马,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报!将军!渥丹王急令!述律然所部八千骑兵已启程北返!”
“知道了。”萧凌恒只是淡淡回应,因为他足够信任任久言,他知道,只要任久言同渥丹王见了面、谈了话,渥丹将士是一定会回来的。
他抬头望向南方,夕阳下的天际,一道巨大的、正在狂奔的烟尘带,珍贵得如同默契的火焰。
第119章 初升没有言语,却胜过千言万语
鸿滇城下的厮杀已持续了整整一日,联军士兵的尸体和守军的残躯在城墙上下层层堆积,黏稠的血浆浸透了黄沙,在夕阳下泛着刺眼的暗红。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硝烟和焦糊味,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腥甜。
萧凌恒甲胄上溅满了血点和污泥,脸颊被烟熏黑了一块,嘴唇干裂,他紧盯着南门方向,乌尔迪像一头受伤的猛兽,带着亲兵死死堵在突破口,联军冲上去一波,就被砍翻一波。
何廷雨的东面攻势也被燮硰族长带人死死顶住,攀城的士兵不断惨叫着跌落。
封卿歌的西门虽然一度破门,但门洞狭窄,骑兵无法展开,被喀尔族长的人用尸体硬生生堵了回去,陷入了残酷的巷战拉锯。
萧凌恒眯起眼睛,那道烟尘越来越近,马蹄声如同闷雷滚过大地。
“将军!”韩远兮飞奔而来,声音里带着兴奋,“是渥丹铁骑回来了!”
萧凌恒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述律然的骑兵来得极快,转眼间已冲到联军阵前。战马嘶鸣间,述律然勒住缰绳,马匹人立而起,溅起一片尘土。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随后述律然抽出细刀:“渥丹的儿郎们!随我破城!”
八千铁骑爆发出震天的吼声,战马扬蹄,尘土飞扬。他们如同一股黑色洪流,绕过联军主阵,直扑鸿滇南门侧翼。
城头上的乌尔迪看到这一幕,脸色骤变:“怎么回事?!他们不是撤了吗?”
没人能回答他,眨眼间,渥丹铁骑已经冲到城下,箭雨铺天盖地射向城头,守军猝不及防,顿时倒下一片。
“架云梯!”述律然亲自下马,带着亲兵扛起一架攻城梯,顶着箭矢冲向城墙。
渥丹士兵悍不畏死,一个接一个爬上梯子。
萧凌恒见状,立即下令:“全军压上!一举破城!”
联军士气大振,喊杀声震天动地,两股兵力如同铁钳,狠狠夹向鸿滇南门。
突然,东方地平线上烟尘再起,这道烟尘是疾速向着鸿滇城方向席卷而来,如同一条贴地飞行的黄龙。
城上城下,无数目光被吸引过去。
“援军?!他们又是哪来的援军?!”乌尔迪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汗,惊疑不定地望向东方,他的心猛地一沉。
烟尘越来越近,渐渐能看清是大队骑兵,旗帜在烟尘中翻卷,隐约可见一面陌生的旗幡。
“是…是风师!风师回来了!还带回了援兵!”城楼上一个眼尖的赤荥守军突然狂喜地尖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