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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醒宴 竹间听客 95839 字 1个月前

一个清瘦高大的身影正执帚扫叶,竹帚与青石板摩擦发出沙沙声响,在秋日的静谧中格外清晰。

“沈将军。”任久言轻唤。

竹帚声戛然而止,片刻后又继续划动:“施主寻错人了,请回吧。”

任久言不徐不疾的继续说道:“令尊的骑兵连,已经给战马钉上了新蹄铁。”

悟梦的竹帚再次顿住:“我既已剃度,就没有父亲。”

任久言依旧温雅的说道:“那公子每日对着西方诵经,是在超度哪个王府里的亡魂?”

悟梦攥紧竹帚:“我只求清净,俗世恩怨与我无关。”

萧凌恒上前一步插话:“佛门不问俗世,可俗世会问你。若战事起,朝廷第一个要问的,就是谋反逆臣之子为何安然出家?”

他又逼近半步:“那些御史的笔,可是锋利如刀啊。”

悟梦转过身来,身形清瘦却挺拔如松,举手投足间仍存着沙场将领的凌厉与沉稳,眉眼自有股遗世独立的冷冽贵气。

“你们威胁我?”

萧凌恒笑笑摇头:“你弃甲换袈裟,可这杀伐之气,却不是剃度就能断干净的。”

他顿了顿,缓声道:“将军可知,王爷的骑兵已开始演练攻城阵型?”

悟梦:“既已剃度,我与将军二字再无干系,你们既知我已遁入空门,何必再提旧事。”

“可城内外的百姓仍记得,当年那位少年将军单骑破阵,救百姓于水火。”

萧凌恒再次上前半步,“令尊的铁骑一旦踏出封地,大褚大地上又要添多少冤魂?你曾在战场上救下多名稚童,如今那些孩子,也要因这场谋反面朝黄土?”

悟梦怔了片刻,看似有所动摇,随后却仍旧开口道:“我已与俗世无关。”

“无关?”萧凌恒微微偏头,轻挑一下眉尾,“当鲜血浸透经文,当你日日敲的木鱼声,混进百姓的哀嚎,这佛前的清净,我可不信你能心安理得。”

他压低声音:“这满城鲜血,当真会比你亲手斩下的那一刀更轻?”

僧袍下的脊背骤然绷紧,佛珠撞出闷响。

萧凌恒继续说:“你日日诵经超度,可曾想过,阻止这场战事,才是真正的大善?”

悟梦沉默,二人也闭口不再多言,三人对立很久很久,悟梦方才缓缓开口:“若我配合你们…他可能活着…?”

任久言从怀里掏出盖着玉玺的空白文书:“这上面会写明亲王受奸人蛊惑,念及皇室血脉,削爵为民,永居封地。我以钦差身份担保,只要令尊不再举兵,朝廷绝不会赶尽杀绝。”

悟梦闻言垂眸思索不语,少顷,他缓缓开口:“你们…想要我怎么做?”

二人从寺庙出来时已至午时,萧凌恒早已腹中空空,饿的前胸贴后背,方才在庙里他甚至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往后要是跟久言过日子,该不会要经常饿肚子吧?

任久言浑然不觉,衣襟内的信件沉甸甸的,他也仍沉浸在与驰亲王对弈的棋局中。

两人往山下走着,皆是无话,一个饿的说不出话,一个满脑子盘算无心说话。

行至山脚,萧凌恒眼前一亮,正盘算着要找家酒楼大快朵颐,却听任久言头也不回地说道:“先去军营找节度使商议对策,若劝降不成,还需兵力镇压,软硬兼施才稳妥。”

萧凌恒闻言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嘴唇颤抖着张了张,愣是没发出声音。

走出十几步的任久言终于察觉身边的人没有跟上来,回头只见那人还杵在原地,活像根被雷劈过的木桩。

“怎么了?”任久言疑惑道。

萧凌恒委屈巴巴地挤出两个字:“饿了。”

任久言这才恍然大悟,连忙折返,有些不好意思地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