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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醒宴 竹间听客 87382 字 1个月前

三人言语往来如弈棋落子,一个试探深浅,两个滴水不漏。直到窗外日影西斜,才终于议定章程。

小二第三次来添茶水时,穆天池起身告辞,任久言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忽然低声道:“你说,他真信了那套说辞?”

萧凌恒把玩着茶盏,唇角微扬:“信不信不重要。只要他按我们说的做,这局棋”

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才算是下活来了。”

二人正往回走的路上,一边走一边聊。

“久言,”萧凌恒忽然驻足,“你说陛下设这个局,当真想要我们的命?”

任久言脚步未停:“若陛下真存了杀心,在军械营那晚,我们根本走不出来。”

萧凌恒快步跟上,衣袖不经意擦过任久言的手背:“那这般大费周章是为哪般?连天督府都搬出来了。”

任久言低头思考:“不知。看不出,猜不透。”

萧凌恒:“清安说的真对,咱们跟陛下玩,手段还太嫩。”

任久言微微皱眉,突然顿住脚步,抬头看向萧凌恒:“会不会是警告?或是惩罚?”

萧凌恒:“你是说陛下嫌咱俩太能折腾了?”

任久言:“你我二人之前在朝堂上掀起的风雨可不算小。兵部、刑部再加一个漕运,并且拿掉的官员品级都不低。更何况…这里面又牵扯了两位殿下…”

“不是没有道理…但……”话至此处,萧凌恒收住了话头。

但若真是惩戒,沈明堂又何必大费周章?户部、刑部、大理寺、天督府齐齐出动。而且又何必赐他们官职?这哪像惩罚,倒像是

萧凌恒忽然轻笑出声:“久言,你说会不会”

“什么?”

“陛下是在”萧凌恒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磨刀?”

任久言眸光一闪。磨刀?磨谁?磨他们这把刀,还是磨两位殿下?

按照约定,穆天池已办妥差事。他先是亲赴军械营,逐笔核验账册,将亏空的库银悉数追回;又在次日早朝上当众进言,直言不讳地向沈明堂陈说利害。这场风波经他一番周旋,总算渐渐平息。

当日退朝后,几个股肱之臣在御书房内喝茶。

许怀策轻啜一口清茶,笑道:“这两个小狐狸,是会给自己找台阶的。”

向子成接口道:“更难得的是懂得借力打力。让穆天池这等清流出面,既全了体面,又撇清了干系。”

武忝锋眉头微蹙,“只是他们既已猜到此局出自陛下之手,恐怕”

沈明堂头都懒得抬:“那就再给他们一个礼物,让他们没空想。”

许怀策:“陛下的意思是——”

沈明堂:“今岁乡试放榜了吧?”

许怀策:“回陛下,各州举子都在来的路上了。”

沈明堂:“去安排吧。”

许怀策:“那这人选……”

沈明堂:“年年都有不该来的人,你看着挑。”

许怀策:“老臣,明白。”

五月下旬的骄阳炙烤着西市的路面,燥热的日头让街边酒肆的幌子都蔫蔫地垂着。萧凌恒跨过酒肆门槛时,正看见季太平歪在临窗的圆桌旁。季太平半张脸埋在臂弯里,另一只手百无聊赖地转着酒杯。

“季兄好雅兴。”萧凌恒撩袍落座,“大晌午的独酌?”

季太平懒洋洋抬眼,眼底泛着宿醉的青黑,

“你伤好了?”他嗓音沙哑,显然已在此独饮多时。

萧羽杉:“托季兄的福,已然无碍了。”

季太平没有再讲话,继续烦闷的倒了杯酒。

萧羽杉:“季兄是明白人,我就直说了。军械营那事,我知道非你本意,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