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间内,乔韵莛不停地踱步坐立不安,手中的帕子早已被绞得皱皱巴巴,一方面他终于有了弟弟的消息激动不已,另一方面他也害怕弟弟的行踪被祖母知道。同时,她还想劝劝弟弟…
乔烟辰翻窗而入,乔韵莛猛地转身,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她几乎是扑过去的,握住了一年多未见弟弟的手,她想说点什么,但张了张嘴,终究是没发出声音。两人对视,眼神都很复杂,一个愧疚又着急,一个埋怨又心疼。
“阿辰……”乔韵莛眼眶发红,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像是怕眼前人又消失似的。她最终只挤出两个字:“…瘦了…”
乔烟辰喉结滚动,一年多没见,长姐也消瘦不少。他反握住那双微微发抖的手:“姐,我这次——”
“我知道。”乔韵莛打断他,从袖中抽出一叠票据,“能调的二十石粮和八十万两银票,今早已经发往坞州了。”她顿了顿,声音低下来,“只是商印的事…不太容易。”
“姐!”乔烟辰猛地攥紧她的手,“坞州现在每天饿死的人能填满半条运河,你救救他们——”
“我怎么救?”乔韵莛突然拔高声音,又慌忙压住,“这商印我能不能偷出来都是个问题。就算偷出来了,若被发现又当如何?难道届时我也离家出走吗?”
乔烟辰:“…我…”
“阿辰,你听我句劝,回去跟祖母认个错,发誓不跟浮生阁那小子来往了,”乔韵莛劝道,“然后从沈清珏那里脱身出来,回家来。祖母不是不讲道理铁石心肠的人,坞州的灾情,她定然不会袖手旁观的。”
乔烟辰猛地抽回手:“认什么错?我哪里有错?我只不过是——”
“阿辰!”乔韵莛打断道,“别人不知,我能不知?倘若你们二人真是两情相悦,你又怎么会离家之后去了帝都?那个花千岁看你孤身脱离乔家便认为你没有价值了,对是不对?”
乔烟辰忽然回想起一年前的那场春雨,那天他被雨水浇了个透彻,花千岁嫌弃的眼神、伤人的话语、决绝的态度,都比淋在身上的雨水还冷。从那天他才知道,原来花千岁看中的不是他乔烟辰,而是乔家的实力……
乔韵莛看着弟弟微红的眼眶,“阿辰,你老实告诉姐,那花千岁...待你可有半分真心?”
这句话像把钝刀,狠狠捅进乔烟辰心窝。他想起那人永远含笑的桃花眼,想起他游刃有余的撩拨,想起...那夜醉酒后那人主动献吻时,自己瞬间的错愕。
可他就是无法自控的喜欢着花千岁,这个念头就像刻进骨髓的毒,明知无药可解却甘之如饴。从初见时那人执扇轻笑的模样,到后来床笫间带着戏谑的缠绵,每一寸记忆都烫得他心口发疼。
紧接着,乔烟辰又想起祖母知晓此事之后的愤怒以及谩骂,眼前又浮现老太太摔碎的茶盏,老人家的骂声犹在耳边:“我们乔家怎么会出你这么个不知廉耻的东西!”
而乔韵莛看着弟弟此刻的神情,也突然想起去年那个夜晚,祖母摔碎茶盏,指着跪在祠堂的弟弟骂“下作东西!”,而弟弟只是挺直脊背说:“孙儿就是喜欢他。”
“阿辰…”乔韵莛话到嘴边又咽下。她也认为花千岁只是把弟弟当消遣,可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难道要逼着弟弟亲口承认自己犯贱吗?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乔烟辰突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他玩我,我知道。”
他死死攥着拳头,“可就算这样...我还是...”
乔烟辰从不认为他喜欢男人算得上是什么错。他记得清清楚楚,那年春宴初见,花千岁执扇倚栏,衣袂翻飞间朝他挑眉一笑的模样。后来无数个夜里,那人带着酒气的亲吻,魅惑的调笑,还有床笫间半真半假的情话,都像毒药般渗进他的骨血里。“玩物”二字